晚上步行回家。站在斑马线外等红灯时，看到夜空的白云中有飞机飞过。周身明亮的灯光，近到仿若能看到机舱上的窗户。
想起小时候，飞机还是个稀罕物件。每次看到飞机，总是那么小的一个黑点，稍微眨一下眼睛，那个小黑点就消失不见。
有一次站在家中阳台上，偶然抬头看到飞机飞过，便一直盯着看，不敢眨眼，直到那个小黑点飞出视线之外。我仰着头想，天地之大，为什么我会生在这里，而不是别的地方？小城之外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多年后，我才明白，之所以看到的都是小黑点，是因为距离机场很远，飞机飞过小城时，已经升到高空。
打开家门，沙发上堆着等待我整理的衣物。而我每天做的家务，也只不过是叠衣服而已。感谢家人包容，否则早已后院失火。
说什么平衡工作和家庭？一天只有24小时，我也没有三头六臂，顾此难免失彼，总是在优先级的考验中败给自己的责任感和好胜心。
记得高考前，每周只有周日下午半天可以休息，晚饭后就要返回学校，准备周考。
而我常常在这宝贵的半天里，独自游荡在江畔，晃累了就坐在江边的草地上，看着江对岸属于另一个省份的群山，问自己如此辛苦地努力，到底为了什么？
今天的我，突然想穿越时空，走到小城窄窄的长江边那个独自坐着的小姑娘背后，拍拍她的肩膀说：
嘿，你当年那么辛苦地挤过高考的独木桥，最后也不过是在另一个城市重复父母稳定的生活。终日挣扎于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不爱说话又偏要不停说话，不喜交际又偏要抛头露面，想照顾好家庭又放不下工作，想让别人满意又不愿亏待自己……
而那个小城姑娘，大概会转过身来，打量着喋喋不休的我，慢慢地说：
你确实老了一些。但，比现在好看了。
遇见更好的自己，所有的辛苦，都有了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