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借你一天的时间,陪我一起看阳光,月亮,陪我走在街上。
1
十一年前,我十五岁,正是单纯的年纪,遇见了我青春里最重要的一个男人。他叫徐安,一世长安的安。
那年,我爸妈离婚,两人从恩爱到一拍两散,把我丢给了奶奶照顾。我转学到了一个穷乡僻壤的镇上念书,老师一口标准的方言,听地我直打瞌睡。
我用普通话和同学们交流,她们说我太假。
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新的一学期,学校举行颁奖典礼的时候。老师在台上念成绩好的学生的名字,第一个名字就是徐安,老师念了三遍,都没有人上台领奖。众人都在疑惑的时候,有个老师反应过来,往教学楼上走,不久他下来的时候,身后跟着徐安。
他和周围同学的气质都不一样,长得像混血儿,远远地只能看见漆黑深邃的眼睛。很白,很高,这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
他没有下来集合,老师很生气地让他站在我们班级的前面。颁奖老师在念完别的名字之后,再次念到他的名字,让他上台领奖,一张奖状,一本厚厚的词典。
他慢吞吞地走上台,接过奖品。
解散后,我一个人走着,不小心踢到一个东西,低头看见是一本词典,再一抬头就迎上了徐安的眼睛。
我捡起来,我说:“这是你的词典,你怎么把它扔了?”
他抿了一下嘴唇,他说:“懒得拿。”
明明是一个孤傲的家伙,学校里却有很多人喜欢他。每次他从学校门口进来时,很多小姑娘站在走廊上盯着他,她们说:“徐安来了,啊,徐安好帅。”
2
有一天放学比较晚,镇上的路很黑,不太看地清,刚放学的小路上人群熙熙攘攘,我拉着朋友,和她一边小声说话一边往前走,突然后背被人撞了一下,我转过头看,再转回前面时突然撞到了一个人,刚好撞进他的怀里,一阵沐浴露的香味扑面而来。一会都没有停顿,我迅速地说声对不起赶紧往前走。走了几步,回头看。
是徐安,他站在那里好像在等人。
我的心在这时后知后觉地跳起来。
我每天中午都有睡午觉的习惯,离上课还有十五分钟,随便收拾一下就去上课,经常在路上碰到徐安,他和镇上的几个男孩一起有说有笑。
认识他以后,每天见他无数遍,从早上的晨跑到晚上昏黄路灯下。
我的成绩从当初的第一名变成了四十多名,不知道是爸妈离婚给我的伤害还是徐安带给我的悸动。
离升高中还是一个月的时间,我在上课时依旧打瞌睡。老师讲的知识我根本听不懂,也听不进去。
中考时,我们是在一个县里考,老师给我们安排了车辆和住宿,狭小的单人间里,睡着我和好友两个人。
考完第一科,很多题不会做,我没吃饭,去理发店剪了头发,剪地又短又丑。
这场考试,把我和徐安隔地很远。
成绩出来,我去老师办公室看到徐安依旧排年级第一,我呢,班级三十多名,老师语重心长地说:“以前你是很有希望上重点高中的啊,这是怎么回事,从班级第一掉到倒数。”
我去了一个很普通的高中念书,抑制不住地想念着徐安。
我向一个朋友问了徐安的QQ,加了他,第一条消息发的是:“你的学校是不是很好?”
他很快回了我:“就是有点想家。”
我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说:“林怡。”
我对他知道我的这件事并不会感觉奇怪,毕竟我在当时的学校里名声不好,所有人说我虚伪,说我喜欢徐安,说我死皮赖脸地追他,对他穷追猛打,可初三那一年,我们没有说过一句话。
问了他的电话后,我没有再联系他,我不能影响他学习。
整整三年的高中,我没有回去过奶奶家,暑假寒假待在我妈那里,没有再见徐安,只是偶尔问他期末成绩考地怎么样,有没有喜欢的人。他说考地不好,也没有喜欢的人。
我说:“等我有空了,去你学校找你玩。”
他说:“好。”
3
高三,我开始学画画,不分昼夜,高一高二没有认真学,只有成为特长生才能上大学。我看到我的堂妹们早早辍学,打工,结婚,看起来比我还要老。我没有读书的话,我爸妈肯定会让我赶紧嫁人,不要继续待在家拖累他们。
最后三个月学文化课,我不要命地学,早上六点起床,凌晨三点睡觉。
最后,上了一个二本院校。
而徐安,考上了清华大学。
我们之间的差距因每次考试都会有一个巨变。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回去奶奶那里。我发说说在空间,我说我回来了。没想到的是徐安发消息给我,他说:“晚上出来吃饭。”
八点半的时候他等在我奶奶家门口,时隔三年再见他,他长高了很多,一米八几的身高,已经像个大人了。
我们在昏黄的街道上走着,镇上的人睡地早,这个时候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
他问我:“你查好你学校的路线没有?”
我说:“没,我就在昆明,不远,不用查。”
他看了我一眼,他说:“进入大学,你要好好读书,不要再打瞌睡。”
我震惊地望着他,他说:“之前初中时,我去超市买水,老是看见你趴在桌上睡觉。”
他说:“你要吃什么,我带你去吃。”
我摇摇头,我说:“我已经吃过晚饭了。”
他最后还是带我去吃了烧烤,我们两人在QQ上聊了无数次,每次都是我找他聊天,这是他第一次找我。
九点前,他送我回奶奶家,我笑着说:“谢谢你,徐安。”
他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有说。
一直都觉得徐安是一个很内敛的人,从来没见过他发说说,没见过他给谁评论,不找他聊天的话都不会知道他过地好不好。
其实,他过地好不好,与我都没有多大关系,我只是他的朋友。
第二日早上,我发消息给徐安,我说:“我要走了,几年后再见。”
过了很久他才回我,他说:“这么快就走了,怎么不多陪陪你奶奶,路上小心。”
我坐在火车上轻轻地笑起来,我奶奶重男轻女,她巴不得我早些走。
4
进入大学,我格外地认真,就像以前初一初二那样。早上六点起床,看见过空荡荡的走廊,我知道宿舍的自习室有时候是六点半开门,有时候是七点,自习室里有一股难闻的闻道,松节油的气味混合着垃圾的气味。
我告诉自己,就算我是一名特长生,我是靠会画画才进入二本院校,我也不能继续堕落下去,我不想任由我和徐安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我很想和徐安并肩走在街上,我很想念他那双深邃的眼睛。
我努力地考四级,第一次,没考好,偷偷地在被子里哭地涕泗横流。
我问徐安,我说:“你考地怎么样?”
他说四级过了。
我立马重振精神为下一次备考四级做准备,几个月里,我没有一天睡过好觉,除了看书,写字,做作业,没有做别的事。也有男孩子追我,我微笑着拒绝,我说我有男朋友。
我告诉所有人,我说我有男朋友。
一边学习一边为自己挣生活费真的很辛苦,当我朋友在我面前说她妈妈又给她转钱,我就会不出声,心里酸得要死。
我做过服务员,发过传单,也在辅导班带过小孩子,工资微薄,但能勉强地让自己吃饱穿暖。
我爸说,我已经过了十八岁,他终于可以不用管我了。
大二,我用一年的时间考过了四六级,查到成绩的那一刻,我发现我不能和任何人分享,如果我告诉朋友,她们会认为我是在炫耀。
我发消息给徐安,我说:“我六级过了。”
到了晚上,我正在泡脚的时候收到了他的回复,他说:“恭喜你,你本来就挺优秀的。”
时间飞快,转眼又是毕业季,我不想待在昆明,昆明很美丽,四季如春,适合谈恋爱和养老,不适合工作。
云南这个城市我早就想离开,离家越远越好。
在临行的前一天,我打电话给徐安,我说:“我想去北京,我热爱文学,想去追逐我的梦想。”
他说:“你来吧,我接你。”
我高兴得睡不着觉,想着等我明天到了北京,我要向徐安告白,告诉他,我喜欢他喜欢了十一年,从初三的第一次见面到如今。
我翻出手机进入徐安的空间,最近很忙,很少进他空间看。虽然他从不发说说,也是有很多女生给他留言。我习惯了隔一段时间就看一下。
“什么时候把你的女朋友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现在还不是时候。”
这段对话赫然显示在徐安的留言板。
我拿着手机的手在抖,我经常无缘无故地找他聊天,给他打电话,他应该知道我喜欢他,但这些年来他没有任何表示,原来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还傻傻地以为他一直孑然一身。
第二日早晨,我的眼睛肿得很严重。把行李拖到火车站,在超市买了几桶泡面,两瓶水。
到了北京,我没有告诉他。曾经,他说过我是他的朋友,但从来不肯主动打电话给我,一男一女作为好朋友,大多是一方爱着另外一方。
我掏出手机给徐安留言。
我说:“祝你一生平安喜乐,和你女朋友要好好在一起。”
他很快回复,他说:“谢谢。”
我用了十一年的时光去爱的这个人,我的青春里全是他,他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丁点的喜欢,都没有。我今天才突然发现有十一年了,我日日夜夜想念着的男孩,终于有了别的女孩。
徐安,我祝你前程似锦,爱情幸福,家庭美满。
多年以后再见,我该如何和你打招呼,以沉默,还是以眼泪?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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