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我定义一个好姑娘,我会说她不仅要美,且要酷。酷是什么呢?就是兀自站在那里,她不依附任何人,也不许人依附她。她最好就那么与世隔绝着,悬浮半空。
不过我说的这个酷,可以理解为“精神上的独立”,绝非行为上的孤立。一个姑娘,够柔,够暖,才能像一杯白开水,你未意识到她的存在,却已喝下,她长久滋润着你,无声无息,却也摄人心魄。
我就认识很多这样的好姑娘。
这样的姑娘里面,第一个在我脑子里的是S。她是我大学的密友,荼毒众生的同盟。她说话永远都是又慢又柔,不管多么紧急的事情,从来也不会乱了她优雅的阵脚。
和她认识的时候,她已经有了一个相识很久的男友,听说是从初中就开始追她的。我们谈起他,她会慢悠悠地眯着眼睛对我说:“他不帅,但他这人特好。”然后温柔地冲着我笑。
大学里追她的人从来没有断过,有在食堂搭讪的,有跟着追到宿舍楼管大妈要电话的,但她一直都是淡淡地笑着,慢悠悠地说:“他们都挺有意思的,只是我有男朋友了。”
后来我上研,有半年我们都没有联系。她来找我那天,人瘦了许多,但还是慢悠悠地笑着。我问:“你和亮怎么样了?”她说:“分了”。我打趣:“你终于还是把他甩了。”她淡淡地说:“不是,是他甩了我。”我竟一时无语,只是错愕:“啊?怎么会?” 于是她给我讲了亮如何在工作后与合租的女孩好上了,如何带她和那女孩一起去青岛向她摊牌。我问:“你没有扇他一耳光?”她又眯起眼睛,慢悠悠地:“他用了整个青春来爱我,已经足够了呀。没有可怨恨的。”
多年后,我问起:“你和亮一直就没再联系吗?”她依旧眯起她的眼睛:“不想打扰彼此的生活,亮和我联系也会难受的,他过得好就挺好的。”
嗯,我突然觉得她就像一个轻轻拍打在沙滩上的波浪,浪花下面藏着的,是一个宽阔温柔的大海。
柔暖如白开水一样的姑娘,一定要拈兰花指,走杨柳步,说话气若游丝么?自然不是。
倩就是一个说得了段子,做得了解剖,上得了山岗的姑娘,可一点也掩盖不了她又柔又暖的现实。
我永远记得三年级下学期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甚至记得那节课上的是“自然”,那是我第一次和倩成为同桌。我依然记得她借给我的那个白色的上面印着水墨荷花的钢笔,只是没想到,她成为我一辈子最亲最好的挚友。
依然记得高中时她休学治病的那一年,我每个周六去看她,一起谈笑的日子,以致多年后她写到:“ 我的好友某某一谈恋爱就把我忘记,一想起我准是失恋了,可是想起高中的那些周六,我就永远无法生她的气。”
依然记得大学时每次和她逛街,我看好了没买的东西,她总会悄悄记在心里,偷偷回去买了送我。依然记得我被男友劈腿,她气得哭出眼泪。她总是有让我痊愈的能力,每次哭着去找她,最后却笑到抽筋,觉得自己庸人自扰。
昨天她第二次做了妈妈,有了人生中的第二个男娃,她写到:“尽管嘲笑我吧,你可以哈哈哈大笑了,我就是婆婆命。” 我看到之后确实是哈哈大笑。她爱人说:“远隔重洋,不能陪在身边,实在愧疚。”她说:“共同的选择,何来愧疚?更无需补偿。”
我突然明白,只是有美貌的姑娘,像一本充满了精致广告图片的杂志,翻翻就放下了;悬浮半空的姑娘让人可欲不可得,耗尽了念想也就灭了;但有温柔做底色的姑娘,却有感天动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