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水林他每天都会去找红菊,而她的父亲对此,也从刚开始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后来的出面阻止。他实在是看不起你的父亲,他查了他,对他的基本情况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永远不会有哪个父亲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的人。我当然也不会,因为我自己那时就一个女儿。
但是即便他怎样的阻拦,好话歹话也已经说尽了,但是她就是听不进。她已经深陷水林的囚牢,这段时间的交往,你父亲的风趣实在是真的打动了你的母亲。
他总是油腔滑调的,嘴里总是能说出一大堆能让女人感到幸福开心的话来,更何况想你母亲当时那种对爱情的渴望的特殊时期。
她深爱着你的父亲,为此甚至同她的父亲大吵一架,你的外婆也因此大病了一场。这在原来,是永远都不可能发生的。
但到底是年轻人,你的父亲也是那种不会顾及传统束缚的年轻人,在他们相识了四个月之后,你的母亲惊恐的发现,她已经怀孕了,也就是现在的你。
这将这两个年轻人吓得不轻,你的母亲从医院出来后,甚至不敢回家。还是第二天,水林带着她,还有你爷爷以及我上的门。
那时的情况非常的紧张,你的父亲的头被你外公用扁担给打破了,鲜血直淌,一直留在地上。但是你的父亲到底还是男人,知道是非曲折,并没有还手,只是静静地跪在地上,喊了几声岳父。
你家同你外公家一直不和,大抵就是这个缘由。以前关系相比较现在,更是恶劣,因为你的外公是个要强的人,他喜欢将一切都掌控起来,尤其是他引以为傲的女儿。
但是你的父亲,那个吃小碗饭的人,却硬生生的将他的尊严打得一无所有了。他曾经当着所有人的面说,他的女儿,一定会嫁给他满意的那个男人。
而让他满意的男人,一定是跟他一样的、勤劳,勇敢,当然,家境一定要优越,他说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过苦日子。
还是你出生之后,两家的关系才稍微有些缓和,至少在见面的时候,你那暴躁的舅舅不会再打你的父亲了。现在那个老家伙身子骨不行了,抽个时间,去看看他。
他除了性子犟了些,到底还是个好人的。他曾经托我给你家送了不少东西,那个时候你家里家道中落,从原本的万元户,变到什么都没有了。
一切还是要怪那个不成器的东西,自从生了你之后没一年,那个狗东西染上了赌,把家里的东西都败光了,房子也卖了。你们家原本是不住这的,离我家的院子,还是有一段不短的距离的。你家里的这块地,从前还是我家的菜园子哩。
你爷爷那个老家伙也是糊涂,直到水林把家底给败光了才哭才闹,嚷嚷着把他给打死。但是到底还是亲爹,把自己的棺材本儿拿出来,买了块地,日子才算是慢慢的缓过来了。
有一段日子啊,你们住在土窑子了,那是你祖辈上住的地方,当年条件那个艰苦,像我这种女人看起来都觉得心酸。
那个时候是冬天,你娘冻得挤不出奶时,你饿得哇哇直哭,你娘看着实在是没办法,就跑到我家来,要我喂,当时我刚好生了小宇,跟你是一道出生的。
她看着我,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我看起来是悲伤与怀念的神色。她接着说:刚好那时我的奶水足,还胀得慌,就给喂了。
我让你娘住进我家里来,虽说不是什么好地方,但还是可以安生挡些风雨。你娘性子倔,非不同意,我好说歹说,她也不听。我是心疼你啊,这大冷天的,就你们家那两床大破褥子,能挡什么风,别再把身子骨给冻坏了,以后不好生养。
我拉上我们家万德去找你爸,你爸倒是答应得爽快。他说:“哥,其实我早就这样想过,但就是没好意思说。”
我当时听到这话,气就不打一出来。从没见过像这样窝囊的爷们儿,这么怂的男人。我一手抱着我们家小宇,一手指着他。
我记得当时我的声音特别大,我的声音本来就大,村里人都叫我“叫天王”。但是声音真的不是一般的大,“刘水林,你到底还是不是男人。”
他当时惊讶的眼神,我现在还能记起来。看着他那种眼神,又听到你在墙角你妈妈的怀里,哇哇的直哭喊,我听得心都要碎了。
当时我就暴脾气了。若不是我抱着小宇,若不是你万德叔拉着我,我非得扇了两嘴巴子。
但是马上的,他就解释说:“姐,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红菊带着果儿过去,我爹呢,也过去,我就留在这。”
他开始忏悔,“我知道,我不是个好儿子,没照顾好我爹;不是个好男人,没让红菊享福;不是个好爸爸,让孩子吃不上奶。要不是我,我们家也不会这么落魄。现在,孩子吃不饱,穿不热乎,孩子红菊,跟着我在这吃苦受冻的,我实在是看不过去。我实在是太混蛋了。”
他开始扇自己的脸,这一下下去,脸立马就红了,在两下,红的都快渗出血来。我实在是没想出来,一向是孬种的水林,居然能对自己这么狠心。
从那个时候起,你父亲就变了,变得成熟起来,就像是个男人。你两岁的时候,你爸筹了些钱,在我家的菜园子那起了栋小房子,然后才将你和你妈接了回去。
你爷爷当时说什么也不肯搬出土窑子,“儿子是我的,我就这个命了。”你爷爷还是在我家住了两个月时间,他老人家的身子骨在窑子里受了寒,而且还跟你爸一起没日没夜的在地里干活。积劳成疾,累瘫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