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小儿(一)

  小儿一岁九个月了,随笔一记。

    起大名儿时候,张先生思来想去翻遍了手中书,慎之又慎,最后第一个字还是遵从了五行之说,偏旁带火,至于第二个字嘛,被我定了基调,简单好认就行,取“和”,希望他以后为人处世和和气气,一生日子和和美美。小名儿已经被我和张先生默契的共同弃之不用了,当初我俩一心想有个小棉袄,所有的东西都是按照女儿来准备的,包括小名儿。一想到男孩捣蛋调皮脏兮兮的熊样儿,又想到十八年之后没有亭亭玉立的姑娘陪我一起弄头发,逛街买花嘎嘎,送我各种贴心的小礼物,再想到要为人婆婆的各种传言,心里很长时间都有点滋味。只能立志做个好婆婆吧,当然也自觉想的有点太长远了。不过这些小情绪丝毫不影响我们对儿子的爱恋。

    母性或许是天然存在,只等待在某一刻被激发。当人民教师堂妹给我形容她班级里孩子的各种顽皮,我听得津津有味。再也看不得别人家孩子哭,当了母亲才真正理解“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小儿八个月大时候,综合考虑各种现实情况,我回城上班,儿子被留到老家。简直情绪失控,天天都有一股无名之火,想到小儿就觉肝肠寸断,深感古人写的任何思念之情都无法形容我的煎熬。

    我得深深感谢我的爸妈,母亲体弱却义无反顾的承揽下这个苦活,父亲年轻时候外出谋生没有怎么照顾过我和弟弟,却为了他的外孙一切从头学起。父亲以前用智能机仅限于接打电话,为了缓解我的情绪也学会了拍视频,发视频,视频通话。刚开始发过来的视频极短,说长了发不过来。画面晃动,模糊,视频通话只听到声音,经常看到的是地板或者天空。被我唠叨了几次,父亲再次认真向我请教,很快传过来的视频清晰了,也能看到对面那个小人了。我很快发现,父母亲的照顾下,小儿的脸比我带时候还红润,还开心,他也并未因我每隔几周回去一次而疏远。这一切都让我放宽了心,能集中精力做自己的事情,身体也得到了可感知的迅速恢复。

  父亲爱干净,小儿在学爬的时候衣服也都相当整洁。自小儿会走路开始,习惯把垃圾扔到垃圾桶,玩沙子时候后一定要求洗洗小手,这些习惯都是父亲给他养成的。母亲对小儿的耐心已经超出我的认知范围,无论是哄吃饭,还是穿衣去玩,都达到了我永远难以企及的高度。我惊奇的发现,父母亲吵了一辈子,在小儿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不可思议的默契和合作精神。父亲负责开老年车出去遛弯,负责外出的一切事务。母亲负责指示添减衣,喂饭,负责在家的细节。母亲经常把他逗得咯吱吱,老母幼儿相互滋养,母亲的身体竟比往年都要好许多。她没有时间去唠叨陈谷子烂芝麻的往事,似乎忘却了生活以前对她的各种不公,没有人前人后的自怨自艾了,忙前忙后脚不沾地。用母亲的话说,十几年没有去过的地方,因为这个小人儿几个月都走完了。她要去附近的镇上买东西,要带小人儿去广场玩,要去看戏,要去带他洗澡,游泳,要去打预防针。由于女性的细腻和慈爱表现出的优势,开始压制父亲的强势,父亲也不得不服从母亲的安排,这让母亲内心的自豪感和自信心重新长起来了。母亲的生命迸发出新的活力和阳光,这是我始料未及的,真是上天的恩赐。

    小儿渐长,会走路了,会说话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儿子的每一个成长都是父母心血的付出,是日以继夜,夜以继日的辛苦,我的内心对父母除了感激还是感激,无以为报。

    我从一开始新手妈妈的信心十足到现实的兵荒马乱,在时间的碾压中,慢慢接受现实,当妈这件事,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完美。接受自己,放自己一条生路。做好自己的事情,开心的过好每一天,就是给孩子最好的榜样。看到美好的风景,我大呼,哇,儿子也跟着我大呼,哇喔。我看到美食连蹦带跳的窜过去吃,他也小跑过去学我的样子抓起一大把油条,嘴里还牙牙学语“好好吃喔”。我懒懒地晒太阳,他听话的去给我拿来瓜子和垃圾桶,还学着嗑了要喂我吃。我静静地看他小屁股没有摸索到凳子,一下子坐到地上,哈哈大笑,他也跟着我开心。我也是个一岁九个月的妈妈而已,咱们娘俩一起茁壮成长吧。

      张先生的父爱表现着实让我惊讶。走在路上,明明推的有小车,张先生总是不肯让儿子坐,非要抱着遛弯。我实在看不下去,“你把他放下来吧,你看你给他抱得多难受”。“不,我儿子肯定觉得很舒服”“你为什么就是不肯让他坐小车?”“视野不好,那个角度看到的都是腿。要是你,你愿意吗?”听上去很有道理的样子。张先生还经常有一些创意的想法,比如强烈要求给儿子理一个造型头发,虽然在我看来远不如简单的茶壶盖耐看。又突然给我说,哎可惜现在天冷了,不然可以给我儿子买套哪吒服,我一口老血要吐出来,这是什么打扮?幸好天冷,可以阻止他的计划。不过据我所知,他还酝酿了很久的小和尚服和汉服,这两点我也蛮期待的。养孩子嘛,还是以好玩为主,游乐场的多少家长是靠孩子作掩护去满足自己的童心?我肯定是其中一员。

  小儿从开始的对各种玩具的不专一,已经发展成一个专业挖掘机的痴迷者。路过,听到声音,哪怕看到图片,都能准确的判断出是他的挚爱出现了,出去玩要拉着,吃饭要拿着,睡觉要抱着,半夜醒来第一句也必是“挖机挖机”,玩到开心处还要忍不住亲一亲。据说,每个男孩心中都有一个挖机梦,这样一想我就暂且忍住了吃醋的念头。

  儿子开始越来越好玩。中秋节的螃蟹放到大盆里拿筷子看蟹钳夹着不丢,看那螃蟹爬来爬去十分有趣。当晚被蒸分而食之,他还津津有味的吃了几条蟹大腿。第二天晨起小儿跑到盆子看是空的,眼睛满是疑惑地瞅着我,乐得我大笑“被你吃了啊,宝宝,没有了”。儿子也笑了,小手一伸摆出一个无奈的姿势,用老家话说“没”。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中午又想起来,自己去看看,伸出手势“没”。“是的,宝宝,你的螃蟹都被你吃光了”,我坚定地这样告诉他,这次他指了指自己的小嘴。

    人类的语言能力实在让人惊奇。仿佛突然间就会说各种词汇,认识各种事物,又像是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每天都新语不穷。给他讲爸爸瞌睡了,要睡觉。他就有模有样的指指眼睛,瞌睡了睡觉觉。让外婆给他捡丢掉的玩具,嘴里还嘟囔,乖乖不会,婆婆去。你数1,他会接2,有次我数一百,他玩着自己接二百,我随口三百,他接四百。刚开始以为他是碰巧,再来一次,让我大吃一惊,人类真的好奇妙。我常常说,儿子现在这个小话痨,是母亲教育的功劳,因为母亲都是边做事情边讲给他听,仿佛他真的都也听懂了。我有段时间拿书读给他听,小儿一会就不耐烦了,把书夺了让婆婆读。当然,母亲的读法我是不敢苟同,但人家两个可以交流啊。这也是另母亲颇为得意的事情之一。

    小儿的自主性越来越强了。视频时候不在追着我喊妈妈了,他常常有自己的事情要忙,要去找喵喵,要推自己的车到处跑,要去找小朋友玩,要看月奶奶有没有出来,还要看电视白骨精怎么抓和尚,三五分钟便着急给我说晚安,再见。

    儿子啊,我是盼着你快快长大,又怕你长得太快了。写到这里,不知如何收尾,就这样吧。我虔诚的感谢上天,让你成为咱们家庭的一员,愿你平安健康,愿你开心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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