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的地图》第二卷 青丘国||第二十五章 狱门关

 

坚决拥护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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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它本是一座完整的大山,现在却在一侧凿出了很多宽廓的洞口。洞口规规矩矩地摆着,一共九座,洞口大小不一,尤属正中间的那座最大,之后便按大小等级森然有序地向两侧依次排开。

每个石门不管大小,在它们的两侧都摆放着与其石门规格相符的一对石兽,都是些由花岗岩雕刻而成的莲花盘坐直身巨蟒。

而我们现在处在的位置,正好是中间那座最大的门,在它的两侧摆放的石兽也自然是最雄伟的。巨蟒立于一米高石基之上,莲花垫底,下身盘成粗大的绳索一般,挺身举首,口吐蛇芯,以一种凶戾的目光直视着正前方,仿佛洞视着远处的躁动和不安分。

两侧的石基都写着字,左侧石基的正面写着“维天之命,於穆不已”,右侧石基则写着“念兹戎功,继序其皇”。石基的棱角被磨圆,巨蟒通体披着一层淡淡的墨绿色苔衣。而处在高处的蛇首上面这样的苔衣生得更是茂盛。

洞门两侧的边缘区域一律雕刻出无数首尾绞合的蛇,它们仿佛都努力地游向洞门正上方的巨蟒蛇头。那蛇头昂首睚眦,不像前者只是浮雕,正门牌匾处的这唯一的巨蟒蛇首从石头的材质来看显然是用他处的巨石打造而成,然后再动用了巨大的人力物力把它安放到上面的槽状结构中去的,卡得死死的,几百年兴许都没有动过。蛇首翠绿色的表皮经过时光的淘洗也褪得差不多了,虽说古旧得很了,但是它神态自若的表情却并未改变。现在它趴在那里,无论是从它的颜色基调还是蛇首的表情来看,反而都更好地融合到狱门关整体的氛围中去了。给人的感觉就是——蛇首并不是人很刻意地被安置在那里的,而是唰地一下,从山的内部钻出来一条巨蟒,只不过时光旋即定格,它便永远动弹不得,成了石质的蛇了。它便这样威武凛凛地没天没夜守护着这狱门关,这样一晃就是几百年。大概但凡见到这巨蟒蛇首,外人都会不由地噤若寒蝉吧!

除此之外,洞门与洞门之间的区域还立有丧失谷的人物群像——我想大概是此地历史上的名流人物吧——也全部都是人首蛇身,不过样子都是英俊风流,宽衣博带,虽然衣色不察,但是依稀可以一睹当年的风姿。有的一手好像握着古代典籍,有的则手握蛇形法杖,迎风举袂,发丝飘飘,目光柔然,气格潇散。八副巨大画像各个神采飞扬,别有不同,遍观后心情也畅快不少。

 “简直是神祗的居所!”崇刚不禁赞叹道。


狱门关三色图



人物群像之一


“这里就是狱门关了!”银执大人对众人高声说道,“熄灭你们罪恶的欲火,救赎你们萎缩的魂魄!伟大的天吴啊!贱民的魂魄属于你,肉体属于丧失谷,取其所欲,留其所弃,赐予光明和新生。威武兮,吾民之王!”

洞门缓缓地打开,甬道宽廓可容四驾马车并行通过,石墙高砌,写着“安”字的红色灯笼整饬地挂于甬道两侧的杆子上,于是这原本幽长的道路给了人些许的安慰。

“你们给我快些!”银执大人突然挥起了手里的鞭子,一边鞭笞着那些犯人,一边用手擦拭自己额头的汗珠,“这群贱货胚子,可累死老子我了!”一边打还一边骂着。我和崇刚险些又被这突然起来的鞭子打到。

 “人如果失去意志该是一件是多么的可怜可怕的事情呀!”崇刚哥指着那些被鞭打的男女囚犯叹息着。

“狱门关狱所!”说是狱所,其实不过是依山而挖的洞穴而已。“狱门关狱所”几个黑体大字赫然写在狱所大门正中央的木匾上。说起来也不宽敞,我们在各个通道内绕行,大概是要把我们关押在其中的某间牢房里面去。因是洞穴,光亮自然是比不得外头的,只得人工取亮,因此通道的洞壁被凿出许多盒状的空间,安放有油灯。在这些算不上明亮的光的照射下,洞壁被磨圆的棱角散发出油亮的光来。

我们转过几条隧道似的通道,来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地带。“崇刚哥,你闻到什么味道了吗?”四周洞壁上无数支火把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洞穴里听得特别真切。因着响声,同样也飘过来一阵酸臭的味道。

 “味道倒是很熟悉。是人的味道!”。声音虽微弱,但却有不容质疑的力度。他环视四周,眼神里透露出无限的忧虑和哀伤。

 我循着他的目光看去,位于前方十米之处立有四具人状油灯。

 “这是天灯啊!”崇刚的口气如瘫痪的气球一般,说不出的忧愁。

 “那又是什么?”我问道。

 “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犯人被扒光衣服,然后被麻布包裹起来,放入油缸里浸泡,过夜后,将他头脚倒置拴在一根高杆上,从脚部点燃。过程相当悲烈痛苦。也正是因此,很多人因为受不了这种刑罚干脆在实施刑罚之前就寻觅他法死去了。太没有人性了,以前只当是杜撰,没想到今日竟在这里看到了。”

 “比之凌迟如何?” 

 “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眼角竟然湿润了起来,这一路上没怎么见过他如此悲天悯人过,“大凡用到这种刑罚的,非十恶不赦之人不可。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讲过?民间传闻,昔年董卓践作皇权,窥伺神器,奸污嫔妃,幸而被王允设计杀害,最终为泄天下之愤,王允把董卓点了天灯。”

四壁的火把竟也是用人的胳膊做成的,应该是先把骨头和瘦肉想办法抽离出来,剩下这脂肪。这就是可怕的剥皮法!看这火把的粗细,被选者生前一定是个胖子不可。

被掏空后,这半截手臂就像是一只长臂手套,灯盘被套在里面。想必是先在灯盘事先放一点人油,捻个灯芯,然后把这个空手臂罩在上面,在烘烤下,粘附在皮肤内侧的脂肪便被熔化掉,顺着内壁缓缓地汇集到安放在灯盘上方的漏斗上,再由漏口滴到灯盘,火把就能持续燃烧发光了。手指是事先被剁掉的,以便于通气放烟。隔着这层人皮,能看到烛火莹莹,如梦如幻,此时于黑暗中寻摸到这样一丝丝的光亮,却意外地让我倍感温馨。

 “董卓被点天灯这事,我之前竟然一无所知。” 

“他罪过确实是罄竹难书,可是好歹一条人命,死时如此作践,未免也太悲惨了些!他当时应该是生不如死吧。”

在董卓的心中也许有一条人生信则——统统的清规戒律和纲常伦理都是人类的作茧自缚,罪恶的滥觞也正是源于此。人类能够实实在在地握在手里的唯一的真理或者真实除了享受、享受,还是享受——突破一切虚伪之享受。没有界限,没有期限,完全无条件的享受和幸福,之后行将就木,随便去让人盖棺定论。

四座人形天灯不像刚才岩洞侧壁上斜插的火把,观其外部身体构造,很明显是用成年男人的身体制作而成,极为完整。想必是当初丧失谷的刽子手们,先把人体的内脏全部掏清,抽取所有的骨骼,甚至把脑袋里的东西也全部清理出来,只留下颅骨。

人皮磨砂质地,油灯内置于腹部位置,隔着皮囊,能看到油灯影影绰绰之中人体的脂油在燃烧时沿着内壁融化,汇聚到漏斗口,最终滴落到灯盘上的情景。

 “灯火美好,风姿绰约,精美得有些恐怖。”我脑海中又浮现出董卓被点作天灯的整个过程。

“可惜了,恐怕这层层油脂一旦耗尽,这些人皮就会当作无用的臭皮囊扔掉了。可惜喽,一条命就这样被榨得一点不剩,弃之荒野了!” 崇刚惋惜道。

这时,我忽然间留意到洞口附近站着的一个甲士,手里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叠白色的衣服。一会儿另一个甲士急匆匆地跑到银执大人旁边小声地通传着什么。

洞内很安静,能听到脚步窸窸窣窣,频繁却不紊乱。银执大人回头看了下端着衣服的甲士,给旁边的甲士叽里呱啦地吩咐了一些事情便朝着洞口处的甲士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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