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七八岁的时候,我认识了静姝。她应该比我大三四岁的样子。 那时候我爸爸是小学老师,静姝是他的学生。 她成绩不好,她爸爸和我爸爸很早就认识,所以经常送到我家补习。 有候补习完了也是不回家,就坐在那,看窗外、看电视、有时候看我玩玩具。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想和我一起玩吧。
但是我不喜欢她,总觉得她身上有怪怪怪的味道,脏兮兮的。
一天和妈妈街街上走,碰到一位年轻漂亮的阿姨热情地和我们打招呼。 妈妈告诉我,这是张阿姨,静姝的妈妈。 然后就是没完设了的家长里短… …“您是不知道的,床上垫的棉絮里面都长蛆了”。 张阿姨的一句话吸引了我的“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说你静姝姐姐呢,十一二岁了,懒得要死,又不讲卫生,半夜要上厕所不晓得起来,拉在床上,臭哄哄的,下面的棉絮都烂了,还长蛆呢。”。 我眼前立马浮现出农村旱厕里蛆的样子,本来不喜欢的静姝变得好可怖,急忙拉着妈妈要走。 回到家我给说妈说,再不要静姝到我家来补习了,她太脏了。 妈妈说,静姝尿床不是懒懒,也不是不讲卫生,是病,她从小就是这样,要到医院看医生。 张阿姨不是静姝的亲妈妈,是后妈,对她不好,静姝很可怜,要我多和她玩,把她当朋友。 虽然不知道后妈有多不好,但是对于七八岁的我来说,蛆更可怕我才不敢把她当朋友呢。
很长时间静姝都没来我家补习了。妈妈说静姝上初中,住校。 我想,静姝尿床的病治好没?。 中途听说张阿姨又生了个女儿,依旧对静姝不好。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再见到静姝我已经上高中了。 到校门口的面馆过早,“云云”一进面馆,老板娘就叫出了我的名字。 我愣住了。“我是静姝吖,不记得了么?”哦,哦”仔细一看还真是的。
原来,静妹高中毕业就嫁人了,现在的老公是厨师,结婚了就和老公一起开了这个面馆。 用她自己的话说,它现在“过得很好哩”。 面端上来目测加了三个码子的牛肉,结帐和时候,怎怎么都不肯收钱。 从那以后过早我尽量躲着不去她那里,怕她又不收钱。 但还是有好几次被她叫进去,依旧是加了一大碗牛肉的面,结帐依旧拉扯好久。 后来我吃完面也在她那里坐一下,看她们两口子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帮忙收一下餐桌,有时候也和他们聊天。 我问静姝,怎么我第次来你一眼就认出来了?”“你和你小时候儿一个样儿,脸圆嘟嘟儿的,在你们家说的时候,看都你圆嘟都的脸就想捏一哈”静妹说着就要伸手捏我脸,我躲开。 十年以前看着我玩玩具的时候捏一下我的脸蛋我们会不会早就成朋友了呢?
慢慢地好像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静姝生女儿丫丫的时候,我已经在上大学了,手机已经很普遍了。走出病房,静姝第一个把好消息告诉了我,并且用彩信发来女儿的照片。 我也抽空买了一些小宝宝的衣物玩具寒假带给她。 静妹现在专心在家带孩子。面馆生好得忙不过来,他们请了两个帮工。 寒假我的不愿意在家听爸爸妈妈唠叨,有时候就窝在静姝家的沙发里,她手忙脚乱伺弄小宝宝的样子总能逗得我哈哈大笑。 我和静妹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她告诉了我好多事。 她小时的、张妈姨和她爸爸的、面馆的事,甚至还有如和她老公的小秘密… …一个小小的话题可以嘀嘀咕咕好几个小时。
静姝的女儿小丫丫上幼儿园的时候我也如愿找到了现在工作,静姝的面馆也经营成了大饭店。 。 。 。 静珠的朋友圈隔三岔五就是三口家其乐融融的照片。我一有时间就会去她家饭店蹭吃蹭喝 。 这就是生活该有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接到静姝的电话,说是摔跤了,腰摔坏了。 我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赶到她家。 静姝歪在沙发上看起来一点也不严重的样了。 我开玩笑说平常吃你家的饭,就要给你跑腿,天下真没有免费的午餐。 她没有理我。 无趣地陪她到医院,她撩起衣服给医生看,身上有好几块淤青,她说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医生说不像是摔了的阿,做CT吧。
在等待CT结果的两个小时里,我们坐在医院的大厅里,我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 静姝不理我,目光闪躲。 过了一阵,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才开口:“我的腰是昨天晚上被那个王巴蛋用椅子砸了的,他打我。”。 我惊愕地望着她。 自从开了饭店老他老公在一些狐朋狗友的窜缀下学会了玩牌,开始几十几百,到现在一次几千上万。 眼看自己辛苦辛苦挣来的钱一点点进了别人的腰包,他老公除了不甘,更是想方设法翻本,结果越陷越深。 短短几个月,已经输掉了三十多万。 人也变得异常爆躁。 静姝撸起袖子,胳膊上也青了好几块,还有一条五六公分长的血痂.红腥腥的。 “这是上次要拿菜刀砍我.我躲得快,现在要不是有丫丫。我要和那个王八@蛋拼命。… …”我静静地听静姝诉说。 “要不离婚吧?”我劝她。 “我不离,离了丫丫要不是没有爸爸就是没有妈好的了,我不能像让Y丫像我小时候一择造孽。我自己再苦也要她一个完整的家。”。 真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 我有点气,说“假如他就一直样把家败光了呢?”静姝没做声。 这样的情景大约持续了两年多。 静姝家的房子和饭店被迫卖了还了赌债,一家三口租了一间小小的门面又开起了面馆。 面馆上有个小阁楼,上面可以睡觉。 我不忙的时候,也把丫丫接过来跟我住几天,辅导她做功课。 但是面馆的生意,似乎没有以前红火。 静姝看起来也苍老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