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瓦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她发觉自己躺在一个平台上,手脚都被绑住了,象个大写的字母T。头一蹦一蹦地痛,好像被人沿着左眼眉骨到头顶砍了个口子。
“他们几个呢?”她心里想着就喊了起来,“索林?......贝恩?林德?......有人吗?”没有人回应。阿瓦打量起眼前这个地方。四周朦胧一片,高高地屋顶隐没在黑暗之中。空气有些凝滞,那种沙漠里特有的干燥象极了小擦板,每吸一下就在鼻粘膜和气管里刮擦一下。阿瓦尽可能慢地呼吸,一边立起耳朵听着动静。
她不确定现在是什么时候。
见过鲍罕莫尔四世的第二天早上,她们四个人在皇宫门口跟等候他们的向导会合,然后就骑上骆驼带上一大堆物资,穿街过巷,出了圣耶撒,走进被称为“死亡之海”的杜赛沙漠。
为了安全,阿瓦、索林、林德和贝恩全都换成了当地人打扮。直垂到脚面的长袍,裹腿裤外面又打上了绑腿,不过脚上还是穿着小精灵靴子。包着头巾,戴着面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就连手上都戴上了小羊皮与丝绒混纺的手套。
“这种手套是陛下和他姐姐专用的,既防晒又不会被缰绳把手上的皮肤磨得粗糙了。他们很会享受,也很有品味。”向导阿桑达是个纳巴泰人,就像一枚风干的黑橄榄。
他就出生在卡萨埃尔,后来那里经常发生战争,就来到了圣耶撒。由于常年带各路商队进出杜赛沙漠,成了远近闻名的活地图。这次由皇宫里传出旨意指派他带着几位贵客去卡萨埃尔,阿桑达觉得自己接下来身价一定会大涨,那就意味着商队必须付更高的酬金才能请动他,同时这个精明的家伙对这几位客人也产生了好奇。他并不指望从他们身上刮多少油水,沙漠之王的客人,他可没这个胆子,不过,谁知道呢,也许能得到些其他有用的东西,比如信息。
他对他们讲起了鲍罕莫尔四世的故事:“我来到圣耶撒那年,正赶上陛下打赢了哈拉丁。那场战斗死了无数人,血把沙子都染红了。据说陛下在战场上就像头猛兽,你绝对想不到那是个生着病的人。哈拉丁是出名的魔王,他从没打过败仗。每占领一个城市他们就会把人杀光,把值钱的东西带走。所有人都说他一定没想到自己会败在陛下手下。”
“为什么?”贝恩问。
“哦,尊敬的贝恩老爷,请您想一想:一个年仅16岁、从未上过战场又患着虚弱之症的年轻国王,和正值盛年、身经百战的冷血魔头比,哪个胜算更高哇?”
“这很难说,赢得一场战斗靠的不只是体力和冷酷。”索林说。
“是的是的,事实证明索林大人说得完全正确。”阿桑达扭过头,黝黑的面孔上泛起赞美的笑容。他只包着头,却不戴面罩,他是这样回答贝恩对此的疑问的:“我是真正的纳巴泰人,戴面罩显然不适合我,因为这样会遮盖住纯正血统带给我的智慧。这是一种可以被肉眼辨认出来的标示。”
“陛下打败了哈拉丁,把他们一直赶到沙漠最北端,约定彼此不再征战,并且要保护对方的商队进行贸易往来。十五年来这个约定从未被打破。那一战之后,陛下被尊为沙漠之王。他是个了不起的国王!不按套路出牌。比起他的父辈,更受人尊敬也让人恐惧。曾经有个店老板,为了让钱袋儿再鼓一些就去谋害那些过路的旅客。有一天这个倒霉蛋被吊在城门上活活晒成了人肉干儿,不过倒是再也没有人敢做这种缺德事儿了。还有一次......”
阿桑达眉飞色舞的讲着,阿瓦想起了她见到的鲍罕莫尔四世,沉静、文弱、优雅,但的确他浑身散发着不可测的神秘感,一种奇异的魔力。就像眼前这茫茫沙漠,此刻风平沙稳静如处子,却让你无时无刻不体会到自身的渺小,让人不由地心生敬畏。
“这次受到陛下指派,我深感荣幸!”其实阿桑达也不知道是陛下亲自指派的还是他身边的人的主意,反正这么说能显示自己的重要性总是没错的,“我想我有充分的理由了解几位贵客此行的目的。要知道一个优秀的向导,他的作用不仅仅是指路,事实上他关系到整个团队的安全乃至生死。”
“我们是游客,去看砂岩宫殿。”阿瓦说。
“是啊,那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美景,吸引了无数游客,而游客则引来了强盗,都是些贪得无厌杀人如麻的强盗,几位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啊,以我之浅见你们不会是普通的旅行者。”阿桑达笑着摇了摇头。
“多久能到那儿?”索林问。
“这骆驼能跑么,这么晃悠着也太慢了。”贝恩说。
“索林大人,按照目前的速度,如果不遇上沙暴,三天后你们就会看到卡萨埃尔那著名的红色砂岩宫殿,那可是绝无仅有的美景。至于您的问题,尊敬的贝恩老爷,骆驼当然能跑,而且跑起来飞快,但它们轻易是不会跑的,那样太消耗水分,除非遇到黑沙暴。愿天主保佑我们。”
就这么一路摇晃着,眼前是浩瀚起伏的沙海,耳边是阿桑达似乎不会结束的故事。当血红的太阳落在地平线上的时候,他们抵达了第一个歇脚点,一处废弃的砂屋。说是屋子,其实根本没有屋顶,只有两面残破的墙,也算是能挡一挡风。
安顿骆驼,点起篝火,煮茶,吃饭。广阔无边的黑色天幕上,无数星斗闪耀着银色光芒。林德仰躺在羊皮垫子上,眼中映着星光,唱起了优美的《贝伦之歌》。索林和贝恩叼上了烟斗。阿瓦嚼着椰枣,写着笔记。阿桑达告诫大家要养足精神,旅程才刚刚开始,然后就到骆驼那里去了。晚上他就和它们睡在一起。
“阿瓦,快起来。”阿瓦猛地醒过来,是索林,“快起来,起沙暴了!”只听阿桑达一边招呼大家一边把物资放回到骆驼背上,“快点快点,黑沙暴来了,快上骆驼!”
索林拉着阿瓦的手跑向离他们最近的两匹骆驼,他先把阿瓦扶上去,然后一纵身上了另一匹。那边贝恩和林德也帮着阿桑达收拾好了物资上了骆驼,没等人催,这些平时看起来总是迷迷糊糊地大个子撒开四蹄儿就飞奔起来。
“哇,哦.......”这可真是个惊喜!贝恩兴奋地喊叫着。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做黑沙暴。
索林紧紧盯着前面的阿桑达,生怕跟丢了他。
林德控制着骆驼,始终跟在阿瓦身旁。
阿瓦扭头看向身后,只觉得天边黑得好像涂了墨汁,一点星光都没有,仔细看发现那墨汁正在迅速扩大。她不知道这场赛跑谁会赢,是骆驼还是沙暴。
夜空之下,大漠之上,几个人几匹骆驼仓皇地跑着,根本已经辨不清方向。逃命要紧。
沙暴前锋已至,强劲的风势连带着巨量的尘沙铺天盖地而来。天地一片玄黄,几个人什么也看不见,浑身被打得生疼。虽然戴了头巾和面罩,沙子还是钻进了进来,咽也不能咽吐也吐不出。温度瞬间降低冻得阿瓦瑟瑟发抖。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跑。骆驼跑起来像飞一样,就是太颠簸,阿瓦俯下身子,紧贴在鞍子上 ,被颠得七荤八素,她觉得再这么颠下去自己就散架子了。不知道跑了多久,风势渐渐小了,天色也亮了许多。骆驼放慢了速度,这意味着危险过去了。
阿瓦直起身子,晃了晃脑袋,摘下防风镜,见索林、贝恩和林德都在前后不远,松了口气。天边已经露出曙光,泛着淡淡的橙黄与粉红。
“阿桑达不见了,还有骆驼和物资。”索林哑着嗓子说着,阿瓦吓了一跳,转着头四处看了看,果然只剩下他们几个。
“这可怎么办?没吃的不要紧,没有水可不太妙哇!”贝恩说。
“我们已经偏离了方向,距离卡萨埃尔非常远。”林德站在骆驼背上,眺望着。
“检查一下自己身上还有什么。”索林说。
每个人的背包还在,还有些小精灵燕麦饼、多半袋的蜜酒,几个从皇宫里带出来的鲜果和一堆椰枣。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趁着太阳还没升高,朝着卡萨埃尔方向再走一走,然后找个能躲太阳的地方,等天黑了再赶路。
温度渐渐升起来了,他们的影子也变得越来越短。又干又热的风不停歇地吹着。沙漠不是蒸笼,是烤箱。几个人口干舌燥也不舍得喝一点蜜酒。林德看到前面有一片阴影,似乎是个屋子,几个人催动着骆驼朝那儿跑了过去。几块巨型岩石围成一圈立在那儿,表面已被风沙侵蚀的坑坑洼洼的,上面搭着厚厚的石板。空间很大,不过不像是住人的屋子。
“来吧,就在这儿歇歇。”
“这屋子好,四处漏风,还挺凉快,哈哈哈!”贝恩笑呵呵地说,这一笑,起了皮的嘴唇裂开一道口子,血丝渗了出来。他银色的长发纠结得一缕一缕的。再看林德也没好到哪儿去,金色长发被沙尘掩去了光泽,满头满身都是沙子,不过脸上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神气。
索林从包里取出烟斗,叼在嘴上过过瘾。
阿瓦拿出皮袋,小小地喝了一口。啊!一股清凉无比的山泉经过喉咙流进四肢百骸,好像一下子回到了遥远的蓝山溪谷,那葱茏的群山,奔涌的溪流,甜美的空气......阿瓦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她盘起腿,闭着眼睛,不知怎地想起了妈妈,那首歌就从她口中飘了出来。清冷忧伤的曲调如孤月悬空,让这酷热的环境似乎也清凉了些: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 却欲盖弥彰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在心上 却不在身旁
擦不干 你当时的泪光
路太长 追不回原谅
你是我 不能言说的伤
想遗忘 又忍不住回想
像流亡 一路跌跌撞撞
你的捆绑 无法释放
白月光 照天涯的两端
越圆满 越觉得孤单
擦不干 回忆里的泪光
路太长 怎么补偿
白月光 心里某个地方
那么亮 却那么冰凉
每个人 都有一段悲伤
想隐藏 却在生长
... ...”
“你的歌让我想起了家乡,美丽的宫殿里流淌着清澈的泉水,空气中永远充满着树木花草的芳香。我的族人们在树林间漫步、歌唱。到了晚上就更美了!那无比纯净的星月之光,让整个世界笼罩在银色的光雾里,音乐声、欢笑声,还有萨兰督伊王优美的歌声......”林德说。
“萨兰督伊王.....长得什么样儿?”阿瓦问。
“你的父王,是辛达族精灵中的佼佼者。当时他已在位千年,却依然英姿焕发龙骧虎视,他的长发金黄,如阳光般灿烂;眼睛深蓝——你有一双和他一样的眼睛——如天空般澄澈;目光炯炯,如星光般清朗。他是德高望重的君主,也是久经考验的勇士。”林德深情地说着。
阿瓦想起妈妈家里的那张地毯,那上面有爸爸和妈妈的绣像,他们是那么般配又情投意合。想着,阿瓦不禁露出笑容。她觉得上天对她还是充满慈爱的,至少让她和妈妈见了一面,又把父母二人合葬一处。下次也许可以带米秀和艾美回黑森林去看看他们。只是这一趟不知道是否能平安结束。她曾几次进出沙漠,知道沙漠的凶险,如果找不到水源.......她看着身边亲爱的朋友们,思量着该怎办。
“林德,我们多久能到卡萨埃尔。”索林问。
“我们只能晚上赶路,至少需要五到六个晚上。”
“我们还得留心找一找水源。”阿瓦说。
“你曾经进过沙漠,给我们讲讲吧。”索林说。
于是,阿瓦把自己在沙漠的经历讲给大家听,但是关于如何找水源她知道的不多,也没有实战经验。在沙漠里,失去向导和物资是致命的危险。她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她又介绍了关于卡萨埃尔的情况。那是一处占地面积十分广大的遗址,直接在山体内开凿而成。那里曾是上一个纪元文明世界的贸易中心。
正说着,忽然林德喊了一声,“有东西在接近!”便跳了起来,一边拿出弓箭一边往外跑。索林和贝恩见状也马上起身,抽出宝剑跑了出去。阿瓦紧随其后,手里握着阿汉王赠送的那柄小精灵短剑。
黑压压的地精正在向他们包围过来,还有不少骑着恶狼的高大兽人。林德接连射中几个兽人,它们的坐骑见状怒嚎着就冲了过来。这一下刺激了那些地精,怪叫着加快速度潮水一般涌向几个人。索林和贝恩把阿瓦护在身后挥舞宝剑迎战,林德也拔出背后的短剑加入混战。阿瓦也没闲着。那次遇袭之后,她跟着索林学了些招数,这会儿刚好派上用场。很快她脸上就溅上了黑色的血,但手臂也被划了一刀。
地精蜂拥在他们周围,逐渐把阿瓦和索林他们分开了,索林见状一边喊着一边奋力往阿瓦这边来,但是总是有杀不完的地精挡在身前,而贝恩和林德也陷在重重包围里根本无法脱身。就在阿瓦一恍惚之间,地精的包围圈打开一条路,一个魁梧的兽人骑着匹白色巨狼朝阿瓦走了过来。
阿瓦心里一阵绝望,她咬着嘴唇,紧紧握着手里的短剑。那兽人没急着出手,而是斜睨着阿瓦,残缺地嘴唇向一边咧开。
“它在笑什么?”阿瓦看到它尖利的黑色牙齿。
猛然间那个兽人手中挥出长长的鞭子,蛇一样把阿瓦紧紧缠住,接着一抖手把她拉到它身前,横放在狼背上。只听它低吼了两声,地精全都向索林他们围了过去,而它则调转狼头跑了。阿瓦扭动着想从狼身上下去,被兽人在头上砸了一拳,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此刻,阿瓦被绑在这幽暗的洞厅之中,心里惦念着朋友们。
一阵光着脚板儿走路的声音从阿瓦头顶传过来,慢慢来到她眼前。他不是兽人,但也不象人类。他个子很高,肤色惨白似乎从不见阳光,肌肉虬结像个健美先生。从头皮一直到双肩和前胸纹刺着妖异的图案。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边眼角几乎直到下颌。他赤裸着上身,手臂上戴着黄金臂环,另一个手腕上扣着黄金手镯,样子就像个大蜘蛛。下身穿着玄色灯笼裤,金色腰带上缀满了宝石。
他垂着眼睛看着阿瓦,阿瓦也瞪着他。他的眼睛就像深渊,看不到底。阿瓦感觉到四周的温度降低了许多。
“欢迎你,来到卡萨埃尔。”他的声音意外地圆润而且悦耳,只是带着说不出的讥诮。
“卡萨埃尔?”阿瓦吃了一惊,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见状,抬了下手,整个大厅陡得亮了起来。火一样红的砂岩质地,从地面到屋顶呈现出内倾的角度,屋顶正中是层叠的藻井。廊柱和墙壁上布满朴拙的图案和独特的花纹。没错,这就是绝无仅有的卡萨埃尔砂岩宫殿。
“你是谁?我的朋友们在哪儿?”阿瓦问。
“你的朋友们跟我无关,我是谁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那你为什么抓我?”
“因为......”他说着打开手里的一卷羊皮给阿瓦看,上面画着黑色的符号。
“我猜你看不懂。虽然你是萨兰督伊的女儿,不过在人类世界长大的你,是不是能成为真正的辛达族精灵还很难说。”他一屁股坐在了阿瓦身旁,低下头,看着她。
阿瓦凝视着他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睛,依稀看到死神在向她微笑。她觉得额头上冒出了冷汗,忍不住使劲儿摇动双臂,想要挣脱束缚。
“你害怕了。这不怪你,你应该感到害怕。”说着,他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阿瓦的脸颊,眼睛里闪过异样的光芒,“你很美,和你父亲比起来毫不逊色,尤其这双眼睛,和他的一模一样。”
当他触碰到自己时,阿瓦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冷战,他的手比冰还要冷!
“你认识我父亲?”
“这就是他送给我的。”他转了下头,示意阿瓦看那道伤疤。
阿瓦不由地咬了咬牙。
“自从那一战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我远远地离开幽暗森林,来到这个没有一丝绿色的地方。听说他死了,我很难过,因为,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该如何回报他。”他的眼睛幽幽放光,“我本来以为再也没有机会了。”
他向下俯身压住阿瓦,鼻子贴着阿瓦的脸颊,闻着她身上的气息。那只手从她的脸上滑到她的脖子上,抚摸着她的颈动脉。
阿瓦几乎要晕过去了。她想喊却不知为什么张不开嘴。他如千年玄冰一般的身体让她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知道那写的是什么吗?”他在阿瓦耳边低语着,悦耳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阿瓦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一个悬赏令,价钱很诱人。有人想要你的血。只要血,不要别的。”
他坐直身体,看着阿瓦,“我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不愧是他的女儿,如此清凉,如此芳香。我日夜思念着幽暗森林,思念着金色蔓蓉甜蜜的气息。也许,我应该把你留在身边?.....可惜......”他说着,手里突然现出一把短剑,剑身半透明,倒像是冰做成的,“我已经接了悬赏令,只能履行诺言。我可不想惹麻烦。”
他把短剑放在阿瓦的手腕上,比划着,“别怕,不会很疼,哦当然,刚开始会有点疼,不过很快所有的感觉都会离你而去......你身体里流淌着辛达族精灵的能量,难怪他想要。可你是这么美,这么像他......他只要你的血,是的,也许......为什么不试试呢?”
阿瓦听着他的话,浑身阵阵发冷。她不知道接下来自己的命运是什么。如果只是被他杀死,那倒也一了百了。可是他话里的那股阴邪,那含混不清地思量......还有,他?他是谁?......她忍不住又拼命摇晃起两个手臂,妄想挣脱捆着她的筋索。
“不不不,别急,别急......我已经想好了,我们是可以两全其美的。”他的声音轻柔得如同丝绒,语气中透出无尽的喜悦似乎是在和心爱的人说着甜言蜜语。
阿瓦只觉得手腕上一凉,紧接着一阵疼痛。该发生的终究是要发生的。他坐在她身边,注视着她,却不再说话。
“他要看着我的血流光......他还想干什么......”
她心里闪过两个女儿小时候的样子,艾美的门牙应该已经长出了.......想起了从没见过面的爸爸和只见了一面的妈妈......
阿瓦最后一丝念头定格在了索林身上。她第一次看到索林的故事就爱上了这个矮人王子。别的孩子都爱精灵,只有她爱这个矮人。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会在蓝山见到他,可惜有些话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疼痛消失了,阿瓦觉得很冷,很困。黑暗从四周围拢过来,连那个惨白的男人都看不清了。终于,她闭上了眼睛,石头似的坠入阴森的深渊之中,速度之快连突然闪现的强光都没能引起她的注意......
上一篇:沙漠王城圣耶撒
另一则(小说):深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