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路看过千山和万水
我的脚踏遍天南和地北
日晒或是风吹 我都无所谓
路边那朵蔷薇 鲜红的纯粹
关掉了手机管他谁是谁
不要去理会是是与非非
天亮走到天黑 从不觉疲惫
黄昏中的堡垒 多颓废
如果迎着风就飞
俯瞰这世界有多美
让烦恼都灰飞
别去理会自我藉慰
如果还有梦就追
至少不会遗憾后悔
迎着光勇敢追远走高飞 说走就走一回…………
——《远走高飞》金志文
睡的昏昏沉沉,只有车里这首《远走高飞》能让我意识到我真的在抛下所有而变得一无所有之后跟着一群疯狂而可爱的人流浪在颠沛流离的路上……
不能不说,阿伦这辆福特“勇猛者”真是“外刚内柔”,四驱全地形越野SUV,满足了大家躺尸各种姿势的同时,让你感觉不到一路上有多颠簸。早在香格里拉四方街见面,吃第一份青稞饼,喝第一碗酥油茶的时候,我们就知道阿伦作为一个云南徒步的资深向导,经验丰富,装备齐全,正如我们五个在蚂蜂窝上互相了解的那样,所谓一拍即合,说走就走,得益于这个沧桑又小资的东北大龄男青年。
“到了到了,困猪们!下车!”
下午四点左右,阿伦可算领着我们颠到了飞来寺。
伸个懒腰,打个哈欠,绑起头发,套上夹克,跨上单反,我睡眼惺忪地拉着小杜的衣袖口,让这位第一次离家旅行的高中毕业生带着我这个九一年的老女人朝前走。隐约想起路上那两个大学生情侣大豆和沫沫的问题,
“现在是深秋,我们能顺利看到日出日落吗?”
“只要足够虔诚,日照金山的日出日落我们都能等到。”
阿伦脸上少有的认真,轻描淡写地回答他们。大豆和沫沫十指紧扣,相视而笑,阿伦后视镜里看着他们,也不确定他们二人是否真正懂得“虔诚”二字。
为了找到最好的视角,我们还是花点钱到了观景台一睹卡瓦博格山脉,等日落时的“日照金山”。
绒赞卡瓦格博是藏区八大神山之首,被人们称为“山神”,梅里雪山是他的阴差阳错的别名。
或许我们还不懂何为虔诚,但也许我们真的都足够虔诚,总之,我们不仅等到了日落,也在第二天等到了日出。当六点四十五分,清晨的第一缕曙光落在卡瓦博格金字塔样的山顶时,它神秘而光辉,像传说中披着斗篷的样子,英雄传奇。看到那副景象,我总觉得自己遥望着火山口,眼看着熔岩与雪相互交融,凝固在山头,再滚烫的温度,也抵不过白雪的柔情冷静,不愿滑落在洁净的山脉上,很是耀眼,很是美好……
大豆和沫沫找各种角度合影拍照,阿伦叼着根烟,拿着大豆的手机指手画脚,
“头歪了!大豆!两个人头挨近一点!别老搁那旮沓杵着,不能光靠老子给你们找角度,你们配合一下咋滴恁难啊!”
我离阿伦的二手烟远远的,拿着不太顺手的新单反拍着自己喜欢的巍峨连绵,英雄本色。小杜在旁边欢脱地一点不像一路上闷闷的样子,
“夏姐,你拍的照片回头微信发给我几张吧!来不及写生,我回去有空再把这绒赞卡瓦博格整理在我的画册里。”
“没问题!画完寄给我一张收藏就行。”我敲了一下小杜的画板,他也乐呵呵地跟我做了这样的交易,十六岁的阳光男孩,一米八的个子,一口白牙,笑起来十分傻气,让我想起十年前的一个翩翩少年,笑容一样的青涩和治愈……
休息到了晌午,吃了点自带的干粮,一群人又上路了,目的地——雨崩,此行的重头戏。
雨崩村,向来有“世外桃源”的美誉,不少人认为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正是这与世隔绝的雨崩村。因其地理环境独特,四面群山环绕,人烟稀少,自古只有一条人马驿道通向外界。
雨崩村有上下村之分,上村可以通往攀登卡瓦格博的中日联合登山大本营,而下村通往雨崩神瀑,沿途可以看到古篆天书、五树同根的奇景。
路上,大豆两人玩着手机有说有笑,小杜翻看着我相机里的照片,阿伦依旧一边喝着红牛,一边讲述着他这几年在云南东游西逛的趣事,如何从西双版纳跟一群非洲朋友自驾游途经普洱、临沧、大理、丽江,再到香格里拉,如何蹲着喝酒,站着跳舞,如何雨中推车,夜里烤火,他都侃侃而谈,唯独提到雨崩,他的脸总是立即就绷的紧紧的,说他每年都要来一次,见见某个朋友……不知道为什么,他这东北大碴子味儿在那碎碎念,我听着听着就能睡着。
五个小时以后,到达尼农,我们打算明天从尼农进山,地势险要,“勇猛者”再勇猛也不能冒进,雨崩的人马古道只能徒步前进。晚上我们在尼农的一个客栈住下,明早再慢慢进村,估计要步行五六个小时才能到上雨崩村。也许是大家都累了,也许是是这家客栈饭菜味道还不错,老板人也很热情,我们免费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扯皮之后,各自回房。
我是不喜欢跟一群不熟悉的人待在一个房间,这里都按床位收费,所以,单间别想。来香格里拉的之前就百度了一些攻略,知道不能错过这里的满天繁星,于是裹着羽绒服一个人走出房门,搬了个凳子打算到客栈走廊等夜深的星空。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繁星,大概一直在寻找这样的夜空,深邃迷人,看不透,猜不破,却一刻也移不开视线。此刻,却想起小时候睡在乡下外婆家的池塘边,听蛙叫,看星星,我以为,那会是我见过最好看的星星,因为长大后,我再也没见过那样多那样大的星星了。
想起大学毕业以后,像其他人一样,将生存放在第一位,所谓的自由和理想终究是被那样的洪流湮没了……在我以为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将就,所有的按部就班我都能完成,我还是被工作和生活的双重打击打醒了,或者说,打晕了,又变成那个拥有不切实际,想逃避现实的二傻子了。于是我将辞职信甩到那张办公桌上,简单几个字,连邮件都懒得发,这个月工资也算了吧。回家上网找蚂蜂窝上志同道合的驴友,敲定行程,订票,屯了点狗粮和磨牙棒之后把抹茶拜托给了朋友,给半个月没联系的男朋友发了一条分手短信,第二天,我就一身轻松地飞走了,满心欢喜。
飞到云南的三天晚上,我看到了这里的星空,突然觉得,这才是真正的宁静和归宿,没有波澜,没有遗憾……
五个多小时,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一点多,除了从早上的秋风凛冽到中午的饥肠辘辘,磨破的袜子和湿掉的帽子,以及一路上不敢玩手机,不搞拍照片的险路,一切都还算顺利。
下午,我们囫囵吃了自带的干粮,休稍作休息,阿伦就把我们带到了雨崩村内一个更为偏僻的地方,雨崩村内很少能有见到卡瓦博格全貌的地方,而那里就是为数不多的地方之一。
古朴的砖瓦,宗教色彩的绸带,连绵的郁郁葱葱,让这样一件村舍在山野中格外和谐。而那有着黝黑脸庞的年轻人,眼神澄澈却带着不易察觉的神伤,坐在门口,抱着吉他,远远听见阿伦喊了一声“阿布!”,方才回过神来,抱着吉他,抬手示意,微笑地看着我们,比小杜笑起来还要简单纯粹……
“路上走了多久,吃了吗?今天天气不错,你们来的巧。”
“走的挺顺利!”(说完我就暼了阿伦一眼,他似乎也觉察到我们怨念的眼神,话锋一转。)
“不过他们可能有点吃不消,简单吃了一点,想尝尝你的饵丝了,对了,给他们倒点水吧!”
话语间,这位名叫阿布的男子已经帮我们搬好了凳子,支起了桌子,我们也喝了好几大口清甜的水,吹着秋风,舒心畅快……
晚饭后,我跟沫沫在一间小房里支起了帐篷,他们几个大男人就打算挤在阿布那件卧室里,挤一晚上。沫沫早早就睡了,我盯着手机和相机里的照片,翻翻攻略,设想着回到香格里拉该怎么准备去丽江和大理,尤其是苍山洱海,是一定要到达的地方。
听到门外隐约传来的吉他声,套上棉服,穿上棉鞋循声而去。下坡看到了阿伦和阿布。
“听歌也不叫我们一起。”
“看你们走了半天都累了,跑远点来听歌啊,你怎么这么精神?”
“我睡眠浅,醒了不想睡了。阿布,下午就看你抱着吉他,能弹一首你拿手的歌吗?我也想听,不能只便宜他啊。”
“可以。”这藏族男子微微一笑,拨动琴弦。
踏过青草,掠过清香
你挽着我衣袖,走在朝圣的路上
山间的云,林中的鸟
都赞你哦美丽的姑娘格桑卓玛
一路向南,一路向阳
我想让你一路绽放
格桑卓玛,朝圣路上
有你的地方,永远的家乡
有你的脸庞,永远的阳光
一路向南,一路向阳
我想让你一路绽放……——《格桑花》
我不知道阿布为什么唱这首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唱得那么心碎,更不知他唱完以后走去的那个方向是哪里,他只是轻生说道“你们先聊,我去去就回……”
“你知道为什么雨崩这么受欢迎吗?每年的深秋是雨崩村唯一能见到外人的季节,大批来自青海、西藏、四川藏区的藏民,会徒步跋涉来到这里朝拜神山卡瓦格博,藏民们把这种苦行的朝圣方式,叫作「转经」。阿布跟卓玛在西藏从小一起长大,一起考进四川音乐学院,他们有他们对朝圣的理解,他们有他们内心的神明,是我们还不能理解的。六年前,毕业后,他们相约来卡瓦博格朝圣,完成他们自己的仪式,让他们的灵魂归为一处……可后来为什么只剩下阿布一个人,他从来不提,我也不敢问,总觉得那是一个再悲凉不过的一个故事,他们在一起的欢乐,阿布却经常提,可每讲一次,我只觉得他是再一次伤口撒盐,我就更不愿他提起,可他喜欢说,尽管……所以我得听。
仲夏,你觉得你可以等一个已然去到另一个世界的人,去一个你们要去却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地方吗?”
“我……”我没去追问什么,只是想起“虔诚”二字,只是想起阿布房里那张有着高原红姑娘的笑容,甚是明媚,甚是好看,果真像那遍地的格桑花,充满阳光,充满希望……
又睡在了熟悉的后座上,只是,再也睡不沉了,这是我来到云南的第五日,去神瀑求了平安,装了神水,从雨崩原路返回。
我们已经在返回香格里拉的路上了。
我想起那晚阿布自己一砖一瓦盖的房屋,格外寂静。
我想说那晚吉他声撩拨的星空,格外动人。
我想起走之前,阿布指着远方南侧的缅茨姆峰,是传说中主峰卡瓦格博的妻子,俊俏婀娜,而她的脚下,便是雨崩……格外神秘,像绒赞卡瓦博格一样,无人能攀登,无人能生还……所以,神圣。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可以像阿布这样,等一个人,为了一起去一个地方,等不到,但一定要等。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可以像阿布这样,明确一个远方,哪怕到不了,只是望着,都可以如此固执。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可以像阿布这样,守一个圣地,心中永远有朝圣的希冀,哪怕那是生过日死后的归宿……
我也不知道我何时回到来的地方,如何回去?在经过这一遭之后,如何面对曾经的生活和曾经的自己。我对着阿伦车上的后视镜看着自己,嘲笑自己。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去丽江和大理了,也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想去苍山洱海了,哪怕不知道前路是否依旧有可爱的人陪伴,哪怕不知道是否会被入侵清净之地的游客和遍地的垃圾扰乱心情,但我想远方的玉龙雪山,远方的苍山洱海就是我的圣地。
我义无反顾想要走在朝圣的路上。
我想学着理解藏族人引以为傲却满心虔诚的朝圣。
我想再也不要清醒或是沉睡,洗把脸,去朝圣,好不好?
人们都说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我想,只是你遇到的灵魂不契合你的灵魂,你万万不能说别人的灵魂不有趣,真的,这样,很不好。
朝圣的路上,一定有我想要的风景,有我想要的人,我在大理等你,我们约定在苍山洱海。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应该是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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