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的说法——别看我每天衣着整齐地在外面人模狗样的混,在她眼里,我就是个透明人,她的原话——我对于她来说无时无刻不是个裸男。换句话说,我穿上和不穿上衣服,对于她来说都是一个样。有那么一瞬间,我感到自己就像个非洲大草原上让狮子开了膛的大象,肚子里再多的花花肠子,也叫她看个一干二净。而这里的区别在于,我肚子里的东西不像大象肚子里存货那么多、那么有分量,可以做到一掷千金。龙圆也不可能像那些狮子一样,开了膛就急忙着要嗦粉肠,而以我对她的了解,倘若她对我实施了开膛行为,我想她第一件要干的事也许就是先确认我是否存有许多花花肠子。这或许就是人与动物的大不一样。
正因为此,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龙圆一直借此梦当罪状数落我——一项我对她实施放肆行为后食了言的罪状。
那个梦多少显得有些蹊跷,我有时甚至觉得那不是梦,它似真似幻,让人分不清现实与梦境。那个梦,多是与我小时候住的粮站大院有瓜葛。那时候,院里大人们常说,小敏年轻时算得上我们院里一朵花。而对于那时的我来说,整天沉溺于上房揭瓦下河摸虾而难以自拔,对花并无概念。花之于我的乐趣,无论如何也无法与一条小毛鱼比拟。
现在想想,真是不应该。
印象之中的小敏,不仅与花不搭边,甚至是苍白头发伴一生。她总是散着发,并不曾见留长。整日的穿衣打扮,只是在那几件深灰黑的衣服间切换。在我幼小的心灵深处,是怎么也不能将之与花联系在一起的。
不仅如此,她还在精神上出了些岔子。大人们时常警告:你们这些个小孩蛋子,离这个经神病人远一点,当心将你们拐给人贩子。
关于小敏患有经神病这一点,院里从大人到小孩的看法高度统一,这既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毕竟,从生理层面看,她确是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在此之前,从未有过一件事,能够让院里的人们如此不谋而合,要知道,这里的大人们发生口角并不鲜见。她们会因为一件晾晒的被单不翼而飞而问候彼此,严重时连彼此的祖宗也不放过,我觉得这种情况下互道问候姑且可以理解,退一万步说,捎上各自的妈妈,也勉强能够接受,毕竟,人在气头上,永远只会认为自己是掌握了全世界真理的那一方。可是,将妈妈的生殖器官以及老祖宗都卷进来,总归就不是一件多么值得喝彩的事了。
可偏偏这里面就有人喝彩,不仅喝彩,还能在原创的基础上进行发挥改编。这不得不从我儿时的泥巴炮队成员张小胖说起,这里也要稍作说明:事实上,小胖丝毫不胖,不仅如此,还精瘦的像根麻秸。至于为何被我们称做小胖,事出于他那200斤的爸,以及将近150斤的妈。小胖妈高度担心小胖未来也会步她们夫妻俩的后尘,于是就给他起了一个这样的小名。而且,她还要求我们泥巴炮队所有队员不准叫他大名,只准叫他小胖,以兹鞭策。按照小胖妈的说法就是,给孙猴子头上套个紧箍咒,这样就不怕他无法无天的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