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以痛吻我,我报之以歌。这句话很美。然而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
《火柴厂女工》这部1990年放映北欧老电影,告诉我,有时,人可以变得比这个冷酷的世界更冷酷。
导演用极简手法,速写了一个卑微女工并不温暖的人生。
看完,也许你会吸上整包烟,沉浸其中的悲伤。
当然看完,也许你会漠然无谓。
而我,也只是长长叹一口气,默然,还是默然。
能怎么办?连恨的力气都被剥夺掉了。
不能抱怨,不能责骂,更不能哭泣。
为谁哭泣?那个火柴厂女工吗?
她叫什么名字?整场电影,没人叫唤过她的名字。
她不富有,不漂亮,不活泼,不可爱,也没有杰出的才能。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工厂女工。火柴厂流水线上,检查火柴盒上的标签是否贴得工整的女工。
说到底,她无足轻重。她容易让人忽略,甚至让人轻视的女工。
可再卑微又如何,一样需要爱啊!
但没人爱她。家里,父母不爱她,只当她是家里做饭的机械,只是帮忙交房租的。
家里,继父只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母亲只是坐在阳台边吸烟。
每天,她下班后,就进厨房做饭,摆好餐具,然后叫他们吃饭。
她生如蝼蚁,却喜欢看海盗故事。她骨子里有了冒险的血液。
她想着去酒吧找个如意郎君,可一排坐的女孩,都被人请去跳舞了,唯有她依然孤单,只能喝掉一瓶又一瓶汽水。
她拿到工资,去买了一条漂亮的裙子。用自己的劳动所得,去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可换来继父的耳光和一句婊子,换来母亲冷冷的退回两个字。
没有温情的家,令人窒息。但她似乎是钝感的。她不哭不闹,眼神空洞。上班下班,做饭洗碗,看书睡觉。
她渴望着逃离,于是穿着漂亮的裙子,她再次坐在酒吧里。一个人静静地等待。
终于有个男人牵了她的手。随着音乐起舞,她伏在男人的肩上,隐约有了淡淡的笑意。
花裙子带来了春天。可春寒料峭。
第二天,醒来,男人在她身旁放了一张钞票。
他严肃得有点冷漠的脸,不是她的救赎,而是她的劫难。
她学着海盗王,想要盗来花开锦绣。可她只能是被人践踏的无名小草。
她怀孕了。她抱着微弱的希望,写了一封温情脉脉的信给那个男人。
她说我知道你从来没有爱过我,然而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有了孩子。她说,如若你能来看我,我是很高兴的。
她得到的回信是一张钞票,以及打印出来的寥寥几个字:你自己处理。
她想再去找那个男人,出门遇车祸,孩子没了。
她躺在医院里,继父拿来一个桔子,说她再也不要回家了。她母亲已经被她气病了。
她暂住在一个朋友,或许是哥哥的家里。看着只能放下一张台球桌的狭窄的房里。这儿是住不下去的。她点燃了一根烟,似乎是想透了什么。
她出门,去药店买了老鼠药,还是烈性的。兑了水,装在褐色玻璃瓶里。
她去找那个男人,告诉他孩子没了,以后她不会再来了。她把药水偷偷倒进了他的酒杯里。然后轻快离开了。
她回了家,做了精致的饭。然后,她又把药水倒进了白酒瓶里。
她去了酒吧,要了一杯酒,在一个角落安静地看书。
一个男人端着酒杯过来,摸她的手。她微微一笑,然后从包里拿出药水瓶,倒进了男人的酒杯。
她平静地离开了。她继续在只有机械声响的流水线上干活。
警察来了。警察带走了她。
没有辩解,没有哭闹。她温顺地跟警察走了。
既然已料定结局,我可以比这个冷酷的世界更冷酷。她一定是如此想的吧!
整部电影,台词不多。开头差不多有四分钟的时间,都是火柴厂制作火柴的机械运转流程,以及机械发出的轰鸣声。我还以为这是一部哑剧呢!
更让人揪心的是电影里没有一张笑脸,每个人的眼神都是这么空洞冷漠。让人怀疑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电影里有三首歌曲,对应着女主的心情,好听,却悲伤绵长。
哦,我要告诉你,那个女工,有个好听的名字。她叫伊丽丝。是写信给男人,闪着最后一丝希望之光而署名的。
哦,电影里还有一个情节,那就是女工最后回朋友住处,漆黑的夜里,她看见了盛开的昙花。
就如她的美好,如她的希望,暗中盛放,但无人察觉,只能落寞凋零。
对她的怜悯,也许你要责怪我了!但愿你有坚韧的双肩,扛起命运给你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