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用力推开安娜的一瞬间,有一把冰凉的匕首深深插入我的身体里,穿过骨头间的缝隙,像螺丝钉拧在那儿。
眼前,只有她无助得望着我,脸像木偶一样苍白。
"静子……"
静子,静子。耳旁随风穿过安娜的音,我看不清她的脸,仿佛有什么东西坠落,我跪在冰凉的地面,眼睁睁扑向地面。
下雪了。
"静子……"
"安娜……"我泪如泉涌,并未感受到那把匕首带给我无法描述的剧痛,那些缓缓飘坠的雪仿佛钻入我的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逐渐流失的血是冰凉的,被刀片撑开的肉是冰凉的,仍在跳动的心脏挣扎撞击着那些坚硬的冰块,呼吸变得缓慢而微弱。
"静子。"
那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的时候,安娜从我眼前消失了。风雪弥漫的街头,只有我一个人,随生命一同消逝。
"静子,是谁杀了你?"那个犹如夹缝中挤出的腐烂叹息,如深埋地底,我想,应该是来自地狱。又仿佛隔着整个夜幕,我期望那是来自天堂的问候。
"我不知道……"我悲哀得哭泣着。
"那你为什么会死?"那个声音又问,犹如藏在那些被寒风吹起的无数雪片里。
"我要保护安娜。"
我说完这句话后,突然,眼前彻底一黑,如坠深渊,原本微弱的呼吸陡然变得急促起来。漫长的死寂过后,那腐烂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冷冷命令道"睁开眼睛。"如同神在宣告你未知的命运,有什么理由拒绝呢?一切都显得莫名其妙,我已经死了吗?我死了吧。于是,我睁开了眼睛。
一阵刺目的光过后,视线才逐渐清晰,我发现我站在高三年级六班的教室门口。眼前站着一个美丽的年轻少女。
她拥有一双琥珀色明亮湿润的双眸和一头又长又软的卷发。脸颊瘦瘦的,一笑起来就有两个酒窝,不深不浅正好嵌在嘴角斜上方,阳光喜欢藏在那里。
她叫安娜,是我的朋友。
"静子?"安娜的脸忽然凑近,在我眼前被无限放大让我浑身一凛,不禁后退数步,她整个人一愣,问道"你怎么了?"
我在她迫切的注视下按住心口,心脏跳动的频率仍在,就像随时都会爆炸的炸弹一样。在我我恍恍惚惚的一阵,安娜突然来了一句:"静子?你不走吗?"
这句话我分明听过!可是——
我下意识朝四周看去,发现周围都是班上熟悉的同学,大家都面无表情的背着书包,异常冷漠得从我们身旁经过。
像被人遗忘在路边的垃圾桶,这便是我和安娜的世界。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为什么?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注视着安娜的脸,莹润白皙,不禁隐隐羡慕了一下,满脸不可置信的叫道:"安娜?"她"嗯?"应了一声,下一秒,目光突然像被什么击碎了一样,安娜的脸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我万分惊恐,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她的脸却又清晰极了。直到,我看见她身后黑板上方墙面上挂着的钟表,时针分毫不差得指示下午五点。
"……安娜?"
"嗯?"
"我们……放学了?"
安娜一直看着我,虽然满脸奇怪和焦虑,不过最后,她犹豫着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了,这是在我被杀的前三个小时里发生的场景,我还活着,我和安娜还在一起。
"静子?你怎么了??"安娜显得很焦虑,她的眼睛像透明的镜片一样映照着我,我看见自己如同死人一样苍白的脸,我这是死了吗?这几乎让我更加焦躁。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真的很难以解释,可是同样我也需要有一个人可以给我一个答案。
"……安娜,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干什么!但是!你一定要相信我接下来说的一切好吗!"
安娜一脸受到惊吓的样子,不过,她还是选择去相信我,因为她点头了。
死亡的惧意仍交叉在我脑海每一根神经之上,虽然荒唐,可是只要她选择相信我,那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我一定要想办法阻止。
"安娜!你听我说!虽然我接下来说出来的话你可能不信,因为我也不确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你必须听我说!"我用力捧住她的肩膀,像捧着整个世界:"听着,这不是我骗你的恶作剧!这也不是……"
"噗"
犹如当头一棒让我愣在那儿,因为安娜,像看一个滑稽小丑,看着我可耻得笑了。
我血气翻涌,怒目而视: "安娜!!"她只好乖乖捂住了嘴,眼球仍在微微转动,她强迫自己忍住。
她不信,一定是。因为我也不信,我宁愿相信这也许只是我无数个噩梦里最真实的幻觉而已。而且,那把匕首,扎进我的身体里,明明一点儿痛的感觉也没有。
真可笑。
我忽然一下子如重释负,便对安娜说道"走吧。"
"……静子!"她急忙拉住我,表情十分愧疚"对不起,你刚刚想说什么,你说吧!我不打断你了。"
"没什么……逗你玩儿的。"我尴尬得笑了笑。
都这样回答了,安娜也觉得没必要再问了,于是她把身体靠紧我搂着我胳膊说"今晚我去你家,说好咯?"
大脑像被闪电劈中,我陡然想起来那个如同噩梦一样的真实幻觉里,我和安娜走在去往我家的必经之路上,被突然窜出来的黑影袭击,我背后无端插入的银色匕首,那些消失在皮肉里的痛感,消失不见的安娜,还有夜幕下降临的死亡之雪。
"静子,好不好?"安娜充满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出于心脏仍在跳动的频率,我拒绝了。
"……我家今晚有客人,你去不方便,改天吧。"我心虚的说。
很快,安娜松开了我的胳膊,仿佛在看一个不认识的女人:"中午你不是这么说的!明明说好的!"
"……真不方便!"我急道。
她微微睁大眼睛,左眼不知所措,右眼不敢相信,我知道她心里现在一定很疑惑,疑惑我是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理智和胆怯的静子。
和她一起走了没多久,安娜就一个人径直上了前,她故意放快了脚步,把我一个人远远得抛在身后,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金色的夕阳像血一样,描绘着她红色而耀眼的轮廓。
安娜第一次对我生气。这正是我想要的,无论那个像梦一样的家伙出现,一定是不怀好意的,一定藏着某个令人胆寒的预兆。
回家的路上,天悄无声息黑了下来,我不禁加快了脚步,脚下的路变得格外漫长起来。空无一人的寂寥街头,显得诡异至极。
"静子……" 身后的声音如幽灵一般响起。我汗毛直立,脑海里无数个声音交替重叠,在我眼前汇成安娜美丽的脸。
"对不起……静子,下午我没有生气,你也别生气好吗……"安娜站在远处,面色微红,显而易见她绕了一个足够大的圈子在这条街上堵住我。她身后是巨大而沉默的夜幕。
她还是来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整个街除了我和安娜再也看不见别的人影。我飞快跑过去,握住安娜冰凉的手,她浑身上下精致得像一个日本的木偶娃娃,我嗅到她萦绕在她身体上淡淡的芬芳。
"跟我走!!"我的理智已经被那个恶梦一样的家伙完全占据。我只想带着安娜尽快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
"静子……"安娜突然浑身颤抖不已,漆黑的瞳孔撕裂般大睁着,我陡然意识到什么,朝身后望去。
"啊!"安娜失声尖叫,那个黑影闪电般的速度袭击了我。
几乎是瞬间发生一切的,我被他大力按倒在地上,他轻而易举拎起我的整个脑袋,朝坚硬得地面上撞去。
在面临死亡时我能够幻想到最糟糕的,漫长的疼痛是最惨烈的方式。可是,我居然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痛感……我拼力挣扎着爬起来,安娜像只疯羊正努力四处逃窜,过程中她不停得回头,担忧得朝我这边张望……
"安娜!"
我大喊一声,果然,黑影和安娜同时回头,与此同时,安娜发出惨叫,她不幸摔倒在街头的垃圾桶旁,鞋掉了一只,摔倒的方式惨烈,头撞到垃圾桶"砰"的一响。
"我知道你是谁!"我拼命朝黑影大吼,直到他转身逼近我,手里亮出匕首,在黑夜里闪耀着令人胆寒的银光。
"我知道你是谁……"我再次重复了一遍,冷汗浃背,我知道我已经把他彻底激怒了,黑影狂奔而来,我本能得向后奔逃,而此时,安娜却突然出现在我的眼前……
为什么……她明明昏倒了……她明明……
"静子……"
所有的一切都来不及了,下意识的,我紧紧抱住安娜。
漫长的死寂过后,"静子…"那个低沉的声音在我耳畔如幽昙一样绽放。
我倒在地上,四周空无一人,连安娜也消失了。
只有我临死前的目光,恍然化作天鹅遗落的一片羽毛,飘过长街幽暗的尽头,被寒风吹起,一直飘到很高的天台上,融入夜色里,化作大雪降落。
下雪了。
"……你是谁?"
"我是谁这并不重要。"
"……我死了吗?"
"静子?你叫静子吗?"
"……安娜……她喜欢叫我静子……"
"难么静子,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不,我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可以吗?"
"你还有机会。"
"好。"
于是,我微笑着再次闭上了眼睛。
遇到安娜以前,没有人叫过我静子。
她们都叫我——
"夏母猪!你找死啊!"
穿绿衣服的女孩叫林薇恩,浓眉大眼睛,她是班级里相貌最出色的女孩。极少见的漂亮,可是,当天使那层闪耀光泽的皮被撕开,它就再也无法在白昼下行走。
就像没有人知道林薇恩躲在阴暗的厕所里的所作所为,关上门后,她就像被邪灵附身了一样可怕,她逼着我喝掉事先准备好倒入瓶子里的浑浊液体,散发着让令人作呕的臭味,连她自己都忍不住捏紧鼻子。
门外传来和林薇恩要好的几个姐妹的尖锐笑声,平日里,她们比谁都要平易近人。
"要喝掉哟,不然我就告诉所有同学,你爸爸是个杀人犯哟!"笑声宛若四月的风铃动听,却是充满恶意得威胁着,她将瓶口对准我的嘴,恶臭在黑暗里充斥着,我当然不会喝,挣扎了一番,她一时气急,将那瓶不知名的液体从我头顶泼下。
"喂,夏和静,你找死啊!"那些水同时飞溅到她身上。
看着她嚣张的脸,我,真的很想,杀了她。
直到有一天,我遇见了安娜。
因为是转校生,她站在讲桌前作自我介绍,面露羞怯,而我只注意到,那天她穿了一件十分素雅的白色连衣裙。
"我叫安娜,安娜.卡列尼娜的安娜。"
她落落大方的作自我介绍。
安娜走到我桌前,因为教室里仅仅我课桌旁一个空位而已,周围传来苍蝇一样讨厌的窃笑和私语,而安娜却在那时候朝我伸出了手,犹如降临的天使,一时间,我忽然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你好,我是安娜。"
我慌乱得像一只被逼入悬崖边缘的小鹿,我不得不朝安娜伸出我颤抖不已的手:"……你好,我叫夏和静……"
"她是母猪啦!"教室里不知是谁起哄插了一句,这句话像锋利的刀片,稳稳扎住我的心脏。
我低头不敢去看安娜,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哭出来,流几滴眼泪也好。可是这个世界上,总有那么一些人,连哭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能够重来。
"你好,我是安娜。"她朝我善意得伸出右手,接着,教室里不知是谁起哄插了一句"她是夏母猪啦",我看见林薇恩正朝我这边看过来,充满恶意的微笑,她的目光仿佛要主宰我的一切。
在所有人的注目下我握住安娜的手,蔷薇花瓣一样柔软,仰起微笑的脸说:"我叫夏和静。"那一刻,安娜表情微愕,而我只注意到林薇恩,目光如刀似箭。
上课后,安娜写了一张小纸条,放在我课桌上,我愣了愣,悄悄去瞟她,她略显尴尬得坐着,目不斜视盯着黑板。
纸条上写着:嘿,放学一起回家吧。
我写上:同路吗?
她回复道:我的意思是,你有兴趣来我家吗?
我暗暗吃惊,犹豫了很久,最后写上:不用了。
为什么?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一言难尽。谁知,她在上面补充写了一句:其实你不用太顾虑的,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
心里一暖,我终于有勇气去看她,她正朝我望过来,那是一张如同木偶娃娃一样精致的脸。
心脏又像被什么狠狠击中,清晰得心跳频率仍在,谁都不会相信吧,这个美丽如同木偶一样的少女究竟有什么理由被杀死呢?
安娜家的房子很大,有些年久,空旷华丽,就像安娜湿润明亮的瞳。整个房子散发着一种古老潮湿的香气。
房子内部装修清一色复古,材料大多木质,窗户很多,大多用窗帘紧紧捂着,导致屋内很暗,单薄的灯光透着些许冷意。
安娜对我说:"家里只有我和母亲,爸爸在外地工作,偶尔回来一趟,所以,你不用担心人多的。"
我诚惶诚恐:"没有没有没有……怎么会……谢谢你。"
安娜笑了,十分好看,她指着幽暗的楼梯说"我房间在楼上,上来吧。"
我跟着她上了二楼,不得不说,安娜的房子真的很大,二楼客厅还摆放着一架古老的立式钢琴。
"……你会弹钢琴?"我小心翼翼问安娜。
安娜淡淡应道:"我不会。"
"什么?"我心存奇怪。
安娜说:"我爸爸是钢琴家,他有很高的音乐天赋。"
"哦,这样啊。"我点头应道。
我摸着钢琴,低头称赞了一会儿,直到四周突然安静得有些诡异,我抬头,整个房间的光线突然暗下来,我叫了几声"安娜",无人应答,她不知何时从我眼前消失了。
"……安娜?"我慌乱的移动着步子"……安娜?你在哪儿?"我走到楼梯口,向下张望"安娜,你在吗?"
没有任何人答应我,整个房子回荡着我一个人的声音,木质地板"哒""哒"发出沉闷的声响。
"安娜?你别吓我……" 我放大声音说,然后沿着扶梯下楼。
哒——
突然,我停住了脚步。
哒——
心猛的像被什么揪住一块,浑身陡然一寒。
我明明停住了脚步,会是谁呢?是安娜的脚步声吗?
哒。那声音再次从我背后幽幽响起,我悚然色变,战战兢兢回头问道 "……安娜?是你吗?"
如同死人一样出现的苍白的女人脸,近得像是要钻入我的眼眶里。
啊!
耳旁传来熟悉的尖叫,如同一幕古老惊悚电影,只有那个胆小的自己是最清晰的。
静子!安娜从黑暗里跑出来,抱着从楼上摔下来的我痛哭。
我面无表情得坐在地上,像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我吓得摔下楼梯,那天,我以为我死了。
"你是谁?"苍白憔悴的女人问道。
回到这时, 我强制按耐内心的恐惧,抓住一旁的扶梯说"……我……我叫夏和静,是安娜的同学。"
"妈妈……"这时候,安娜出现了,她走过来握住我潮湿的手,朝女人解释:"她是我的朋友,静子。"
女人的身体完全暴露在暗光下,不得不说她真的很憔悴,像一朵濒临枯萎而将要破碎的玫瑰。
安娜看着我的眼睛说:"静子,她是我妈妈。"
"……阿姨好。"
女人一身白色睡裙,因为很长,遮住了脚背,像幽灵一样,眼神空洞,从我身旁飘过。
"妈妈身体不好,她不爱说话,因为会很累,你不要介意啊。"安娜在我耳旁小声解释。
疑惑像雨水一样,在我心里潮涨。
我不得不怀疑她想要杀掉安娜,因为很多天后,我再次造访,安娜不在,是女人开门,光明背后,她在门后露出一双狭长的眼,充满戒备性的盯着我。
"安娜不在。"她开口冷冷的说。
女人的拒绝让我无法强迫自己待在这里,直到我发现她藏在背后的刀。
为什么那天,我会没有发现呢?
"安娜她……"
砰——未等我说完,女人冷漠而干脆得关上了门。
而在这之后的某一天,那张纸条毫无预兆得出现了……
犹如死人尸体人间蒸发一样可怕,我甚至毫不介意去怀疑是一个幽灵放在我的课桌上。
因为算准了这一天它会到来,所以我一步都未曾离开教室,连尿意都憋着。然而,在我活生生的注视下,它,那样诡异得出现在我的课桌里。
安娜会死。上面写着,充满死亡的味道。
我直冒冷汗,仿佛即将死去的人会是我。
我不得不去信,一开始,我想到了林薇恩,她曾经多么嫉妒安娜的美貌,如果她想要杀掉安娜,或者她的恶作剧,那将是这个世界上最恐怖的事。因为——
几天前,她死了。
据说是摔下楼梯,头破血流。 很意外,她真的下地狱了。虽然安娜不那么想,只是说了一句 : "好好的,怎么会摔下楼梯呢?"她若有所思的说道,并用异样的眼神看我,像要洞穿我的灵魂。
我暗暗心跳,心虚得说:"天晓得。"
安娜没有说话,气氛骤然尴尬起来,我试图打破沉默,于是,我问了一句让自己很难过的话"你是不是后悔和我做朋友了?"
安娜在纸上画了一个笑脸。
"什么意思?"
"感觉我像认识了你一辈子。"安娜轻声说道,窗外夕阳的光穿透玻璃贴在她的脸上。
我希望那一刻我永远不要闭上眼睛,她琥珀色的眼瞳泛着夕暮之光,就像温柔的潮涨漫过金色的海岸线。 可是那一片光明的背后我又不得不接受她将会被人杀掉的事实。我想要保护这个天使一样的女孩,而我,不想死。
也许这可能是一场恶作剧,我曾想过,一笑置之,毕竟在安娜成为我唯一的朋友后,所有人尽其所能的孤立我们。
凶手现身星期四的下午那节体育课。由于天气关系,体育课临时改为室内活动,一想到这个内心开始惴惴不安,安娜提议去羽毛球场,我坚决反对,因为她会在那里崴脚,在休息室被人用棒球棍袭击,所幸的是有人及时赶过来,我记得那个男生叫东明,这让安娜逃过被第二次袭击的危险。如果绝对的事情一旦将要发生无法去阻止,也许我可以在凶手动手之前撕烂他的脸皮。
"安娜?"
"嗯?"
"你记住我的话,接下来的所有时间你都要小心,千万要小心脑袋!"
"你在说什么啊?我现在只觉得自己脚好疼。"
"比起脚疼,你待会儿脑袋可能会更疼。"我由衷想到她后来脑袋被缠上绷带的样子。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如果你想听,得先活下来!"我一边说一边去打开一个个柜子。
此时此刻,安娜很不幸已经脚崴了,在经过慎重的考虑,我不能去阻止她会被袭击,为了能够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用再提心吊胆,我不得不委屈安娜的脑袋,我一定要抓住凶手,按照原先的地点进行等待。我不能告诉任何人这个计划,因为包围着我们的人全都不怀好意,我唯有孤军奋战。
休息室里除了一些相关的体育器材,便是一排排形如人高的单人立柜。我在安娜讶异的目光注视中钻进了其中一个空柜子,安娜怪问"你在干什么?"
"嘘!"我朝她噤声,安娜不明所以,仍在问"这是什么游戏吗?"
"对!这是游戏,闭紧嘴巴就好!"我不耐烦得对她随意解释着。然后我小心掩住柜门,露出一条手指粗细的门缝,用小指在中间抵着,方便察看外面的情况,或者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去抓住凶手,至少,我得看清他的脸。
安娜皱着眉头望着我的方向,她的脸就像一张白纸,表情随时写在脸上,那上面写满了疑惑与不接,甚至更多我看不懂的表情。
漫长的等待让我突然恐惧起来,如同期待暗夜降临的吸血蝙蝠一样,等待人们入睡时目光鬼祟的老鼠。那时候,安娜坐在凳子上,看见柜子里那双蠢蠢欲动的眼睛,她又在想些什么呢?
这时候,休息室的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敲击声。我浑身陡然一凛,按制住心口,那颗跳动的炸弹倒计时着,我看见安娜起身,一瘸一拐走过去开门,只听见"咔"的一声。
那究竟是怎样一张恶魔的脸?
我奋不顾身冲过去大声喊道"安娜!!"
手中的长棍掉落在地,砰的清脆一响。我愣在原地,错愕的看着门外那张脸,是东明。
我似乎忘了,如果凶手是我,选择会是站在门外敲门的东明?还是一开始,就藏在柜子里的我呢?
我毛骨悚然回头,望向身后那一排排形如人高的单人立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