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过会以文字的方式和我姑父再次见面,记忆中他走了好久了。
记得我父亲告诉过我,姑父临走前,把自己料理得清清爽爽,理发,洗澡,换新衣服,整理内务……这一切完成之后,他就走了,好像自己跟自己约定好一样。
记得姑父活着的时候,在周围十里八乡都是响当当的大男人。他劳改回家的那天,大宴宾客几十桌,不是一般人可以撑得起的面子。是啊,他进去过。或许,那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本来他被判出有期徒刑15年,但是去的年限在十年以下。因为戴罪立功,所以很快就出来了。据说,他在里面主要是图书管理,所以相较而言有些轻松。
也许,有一类男人就是能干,而且每样都能干。那么,我姑父就是这样的人。他进去前是村委会主任、书记一肩挑。我父亲常告诉我,姑父凡事亲力亲为,为老百姓办实事。为了解决老百姓的村与村之间的纠纷,他站在了两村的老百姓中间。为了解决老百姓的吃水问题,他可以整夜整夜与老百姓并肩作战。为了落实惠农政策,他不怕得罪了上面的人。为了解决老百姓的家庭纠纷他想尽了所有方法。有一次,他直接让某个男村民到村委会几天,进行说服教育,直到明事理了为止。
父亲也告诉我,你姑父太那个了:自己有权利时,从来没有为自己的儿女谋划过一点出路。据说,那时候村里有点文化的人,可以由村委会推荐去这那,或学习,或工作,但是姑父从来没有推荐过自己的儿女们。这些,我没有权利评说。其实,我倒是觉得,最让人难过的是姑父因为在村委会的位置上太久,回家后还用那种所谓领导的脾气跟家人相处,所以家人就不买他的帐,所以家人之间的和睦相处就谈不上。这,才是对一家人都不好的。
除此,姑父留给我的印象就是客气,跟谁都客客气气。他一到我们家来,无论遇见村里哪个父老乡亲,他都对他们客客气气,至于说对我爷爷他就太客气了。记得他进去以后给我爷爷来信,动不动就称呼我爷爷为岳父大人,也真把我爷爷给甜透了。确实,我爷爷很给他面子,大概是他的第三个女儿跟着姑父过日子,过得差强人意吧。确实,如果拿他与我的二姑父相比,我爷爷对他们的态度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对于我,姑父也是给过我许多的关爱的人,至今都记得他对我的称呼,在我的乳名前加一个“阿”字。确实,在他那大男人嘴里客客气气地喊出来,让我别有一番温暖在心头。记得最后一次跟姑父交往是,他拿着自己写的一幅字画来我单位,让我这个读书人给他一点建议。那是一首词,写他家小院里月下梨花的美,他家的美,他深深爱着自己的家。遗憾的是当时的我什么意见也没能给他,就那么一直腼腆地笑着,不出一声。如果换作今天,即使我说不出什么所以然,也一定会给他真诚的赞美,但是这一切都来不及了。
今天,我以此来怀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