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小一。

卫渔说，我是乐观坚韧的小一。

我心里有座岛。

但时光荏苒，我已经失去了关于这座岛那一场相遇的兴致。

这样就很好了，时光刚好是这样的温度，微笑刚好是这样的弧度，刚好是第二十四个夏天。就像我对肖筱说的，我会永远做个只有二十四岁的公主。



（一）

这个世界很奇怪，不认识一个人的时候，日日与他擦肩也不知觉。一旦认识，却仿佛处处可见。缘分以不可预知的速度，拉近距离。

小一怀疑自己出现幻觉。

逛街时的转角，午夜迷离的窗外。她都会看到有个影子。或者，只是像他的男子。

又抑或，那只是自己过去远远的身影。自己希冀而浓烈的凝视。



还记得那次，已经烂醉的小陌、卫渔，还有自己，卫渔乘着醉意开了瓶酒递给她，小陌却拦住了，他说，小一，你若是决定了，就不应该坐在这里陪我们喝酒。

若是以往遇此情况，小一定会巧妙周旋到小陌和卫渔买单各自离开。

可是她突然觉得很累。

究竟什么样的生活，才是真实的？醉着或清醒着，又有何区别？

她微微一笑，不好。

夺过小陌手里的酒瓶仰头便灌，喝完将酒瓶轻轻一丢，对着苦笑不语的卫渔和小陌说，不早了，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转身出门，卫渔和小陌，居然也没有起身送她。

小一强忍着昏眩感，看到广场上以前两个人时最喜欢骑的免费单车。

那停在那里的单车是那么眼熟，车附近的风景，更眼熟。小一闭上眼睛，天旋地转里尚不忘嘲笑自己居然真的醉了。



她听到有人在耳边呢喃呼唤。

小一缓缓睁开眼睛。

明明没有人，可她却听到有人在说，你，还好么。

好，我很好。

自言自语的时候，小一觉得自己像一口深不可测的井，一不小心，她便身不由己陷下去。



（二）

小一并不知，她坚韧的外表下，原来隐藏着这样深的缠绵。

午夜，酒精，单车，呼吸。年华的交错如此轻易简单。

一个人醒，一个人的醉。谁也无法说清，到底是谁是在醒着，又是谁又在醉着。

于卫渔他们眼中，小一始终是一个充满未知的，一个决绝坚韧的女子。她的思虑里纵有太多的不舍，但她的脸，却始终沉静不动声色。

在清冷的家里，突然泣不成声，像只虾一样，曲着身体蜷在床上。

小一闭上眼睛，听到眼泪渗透皮肤的声音。



小一，你会爱我多久。

她掐着指甲在枕头上刻，比永远，再多一天。

小一低声喃喃说，不，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永远，只有一辈子。



（三）

不知一段故事的结束，需要多少铺垫。

小一只知道当自己清晨起来，看到梳妆镜里的自己，她心里总有淡淡的疼。

想起小陌对卫渔说的，一味清醒是很迷醉的事情，还记得卫渔过了好久才答，迷醉本来就是清醒的过客。



小一，你可爱我？

爱，当然爱。

你爱我什么？

我爱你的所有，你的头发，你的眼神，你的香味，你的温度，你的灵魂。

若我变老？

我会告诉你，你不是老了，你只是累了。我会一直拉着你的手，冬天的时候，我们还可以背靠着背一起晒太阳光。

我们约定一辈子，你定要先离我而去，我怕我先走了你会太冷。

只是，谁若先去，奈何桥等谁。



（四）

小一伸出左手来，按着镜子里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爱小一。除了小一，我不会再爱上任何人。

小一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在微笑，只直镜子模糊一片了都没在意。

一切表现出来的都显得多余。

外面下起雨来。

昏暗的黎明，满世界的雨声。

可是小一的耳里只听到自己的笑，穿透雨声和光幕。

小一在自己的笑声里沉寂下来。

她的心，仿佛被一块巨大的帷幕覆裹，层层抽紧。

如果允许，小一会把这笑声折叠，收藏起来。



卫渔见到她，说，小一，谢谢。

小一若无其事答，不客气，你自己想开点。

卫渔苦笑，小一，若我是你这般理性就好了。

小一轻轻的微笑道，卫渔，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么，你太贪了。

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卫渔又笑，小一，你醉了的时候，也许那才是真实的你。

可是卫渔，醉了的时候，远比现在清醒。



小一只想好好的活，好好的约定。

虽然不知道自己能坚韧多久，但总会去维持多久。

小一抬头看天。天，是那么一如既往的蓝。

是真的么。

都是真的。

好景可以不长，但不可以不管不顾，结局可以不美，但自己是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