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日子,耳边只有一些老歌,从“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到“也许明天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再到“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有一种日子,天不亮就被打鸣的公鸡叫醒,天不亮就得去赶唯一能出岛的船,想发起床气都找不到对象,却能遇见早早出海归来的渔民,在渔船马达声中和我们痛快的交谈。
有一种日子,在天气好的时候,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飞鱼跃过海面,再落入海中,像一道光一样,从你面前如浮光掠影般经过,分不清是幻觉还是真实。
有一种日子,你得混迹在一群当地岛民中,搭上那艘荷载仅仅只有80人的不搭承外地游客的小船,开始很凶不让我们上船的保安,后来想教我捕鱼带我出海的保安,虽然你们张口就是鲜红如血的槟榔,却盖不住那真实的笑容。
有一种日子,想买一袋抽纸差点把整个岛走完了,想去找回落在小店的东西却因为拐错一个弯,迷路了好久才摸回自己的家,到了晚上连路灯都没有的地方,却让家家户户的大红灯笼显得特别好看。
有一种日子,吃完饭洗完碗夜晚还没有开始,应该说是长沙的夜生活还没有开始,可我们好像可以坐在阳台上看看星星就睡觉了,听听很远飘过来一些老歌,春节那几天,每晚海边都有人放烟火,星空,烟火,还有这样的日子,都是不能长久的美好的存在。
有一种日子,每天都会遇见不同的人,和我们攀谈,和我们相处,和我们一起快乐,或长或短,然后各自分离,以后也不会再见,不停的相遇相识相离。
还记得九年前第一次来三亚时,不懂事不懂体会的年纪,只记得2元一个的椰子,4元一根的黄瓜,满城的椰子树,在海面上漂了半小时一直不敢潜下去让潜水教练十分无奈的面容。仅仅只是一个匆匆过客,却因为辽阔壮美的大海,色彩斑斓的大海一直深深怀念。
不能抱着太大的希望就是这个意思,初登开往西岛的船,混迹在一群当地岛民中,走一步一个坑,窄窄的通道,地上一只绑着双腿的山羊突然直立身子好像在向我求救,没来得及再往前一步,一篮子鸡便扑打扑打翅膀想要展翅高飞,几根毛飞了我一裙子,想赶紧进船舱,一框子黑色的鱼摆摆尾巴哗啦哗啦溅起几朵水花,好像在说,来这个鬼地方干嘛。坐在位置上,一句“这位置有人”还没说出口,当地人便理所当然的指着里面的位置对我说,坐进去。然后气定神闲的坐下。眼神仿佛在告诉我,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船,你们上来干嘛。可我们不上来的话,怎么去我们住的地方,百口莫辩。后来却那么享受船上古老的扬声器放着古老的歌,踏着海浪穿梭在世外和市内的感觉,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的开,慢慢的同时凋零同时盛开。
7点的船出岛,5点的船进岛,赶不上的话就被困岛内或者岛外了,难怪三亚人形容西岛岛民有一种说法,老婆很辛苦的干活也放心把钱交给老公,反正岛上没有娱乐设施,也很难跑出去。40-80分钟的船程,错过一班船,就这么几个熟人的岛,能逃到哪去。
对于我们这种经常玩起来忘记时间的人,这实在是一个不小的制约,不能睡到自然醒就算了,还得赶在晚饭前回来。可这日子真正过起来才发现,踏着夕阳回家,洗澡做饭洗碗之后,才有一整晚的时间慢慢享受岛上的宁静和海风,星星和音乐。然后我们已经不愿意离开西岛去三亚的海滩玩了,看来看去,最美的海还是在西岛。
大东海沙质最软,小东海如初长成的少女,亚龙湾狭窄的海岸拥挤的人流,三亚湾蔓延22公里的椰梦长廊,岸上的天涯石海里的海角石,终究不是天涯海角的天涯海角,一刹回头成就爱情的鹿回头,玻璃海浪的海棠湾。还是比不上西岛上一路无人的野海,无人在意的美丽,悄悄的盛开。
西岛的海,虽然不像景区那样时时有人收拾,沙滩上得小心玻璃渣,可方圆1000米没有人烟的海,让人能坐着发呆一整天。一层一层的浪打过来,可能在你发呆之际,已经溢上了你坐的这块礁石,你又得屁颠屁颠起来往岸上挪一块礁石,如此反复,到了日上中天之时,再沿着乡间小路走回家吃午饭,若隐若现的海在树桠中,绿配蓝,和谐得好像它们本来就应该在一起,虽然它们相隔这么远。吃完午饭再美美的睡个午觉,到了傍晚时分,凉凉的海风开始刮起来了,便可以散步到码头上,夕照下的海浪,娇羞得像待嫁的新娘。
旅行最能让我开心的,不是走过的风景,遇见的人或者未知的事情。而是能让我换个地方,吃饭,睡觉,洗澡,再随着心情去看看不同的风景不同的人。也许你会说,在自己的城市不也每天都要吃饭睡觉吗,可你仔细想想,在旅行的时候,我们能理所当然的只做这一些事。吴晓波说,生命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浪费,你需要判断的仅仅在于,这场浪费是否是“美好”的。后来当我每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我便问自己,你认为它是美好的吗?如果是,那就去做吧。这种美好不仅仅指的是这场旅途一样让人心醉心安的美好,去年在敦煌青海的那段时间,每天需要担心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在我看来也是美好,因为只用担心和关心这些。
我们临行前一晚,房东找我妈聊天迟迟不愿去睡,他们说,你们的碗筷我们会洗干净包好,等着你们再来。你们走了以后,我们下班回家又冷冷清清了。他们是每天很晚回家的打工者,赚得钱刚刚够一个月的花销,他们的世界就是这座干净安宁的小岛。我不知道我们还会不会回来,只知道又是一场遇见和别离。
出发总是美丽的,尤其是在一个阳光普照的清晨上路。
没有能看到西岛最后一场日出,遗憾得好像要再次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