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林回到家,没有来得及洗澡,第一件想到的事便是翻开那本笔记本。
【我在椅子上朦朦胧胧的睡去了,这是我几年来第一次睡得如此安心,然而我不知道的是,此刻几条街开外,一辆夜晚出来兜风的跑车,撞倒了一名行色匆匆的过路人。
那人是出来找我的阿姨,是我早把她当作母亲,我最后的家人,年幼的我并不知情,当我在椅子上享受着最安稳的一次睡眠时,我的至亲正经历着他人生中最痛苦的时刻。
阿姨死了,死在了一辆保时捷的车轮之下,而那名司机因为未成年,加上家里的关系,罚点钱,批评教育两句就放回去了,这是直到我再次回到孤儿院的时候从工作人员那里得知的。】
车祸吗?敬林喃喃道,说起来快到昱侗父母的忌日了,昱侗的母亲好像也是……
叮 ~叮 ~叮~
喂?
林,到家了吗?
嗯,到了。
你今天怎么了?看你在现场就恍恍惚惚心不在焉的。
哈,有吗?你想太多了,我只是有点累了罢了。
你这家伙别什么事儿都自己藏在心里才是真的。
哎,怎么突然这么说,对了,再过几天是不是到你父母的忌日了?
哦,是啊,不过最近组里比较忙,我怕抽不开身,前几天就去过了,你就别操心了,好好休息,养好精神。
哦,好,你别太担心我。
挂了电话,敬林愈发好奇,从前无论再忙昱侗从来没有错过忌日,这一天也从来都是和自己一起去的。
果然还是自己最近太累就容易想太多吧,昱侗后仰倒在了床上。
呼呼。
沾枕即睡不过如此。
一阵小风吹过,微开的窗户张大了口,桌上的日记,害怕地翻了几个身。
夜又到来了。
对于一个刚从死亡线上走下来的人来说,没再比夜的来临更让人欣喜的事情了。
林逸潇裹紧领口,继续靠在桥下的石柱上,只要走出这片管制区,他就可以以数十个身份活下去,可以是,某站上那个神隐的up主,也可以是某校从来不上课的学神,可以是那个只在晚上开门的店的店主,只是不可以是青宇公司的总经理林逸潇。
哼,他冷笑了一声,称不上是心血的东西,不要也罢。
远处夜更加深了。
夜,就是有的人醒着,有的人在梦里醒着。
昱侗显然是后者。
他再次梦到了这座楼,这座经常出现在小时候的他的梦中的楼,他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做梦,但他不愿醒来,他隐约的记得上次梦见这座楼是在小升初的时候,那时的楼还是被漆上红色的,如今却红褪黑现了。
他向里走着,似是要走到它的尽头。
这是哪,这究竟是哪?
强烈的好奇驱使他更加深入,究竟是他从未去过还只是他忘却了?
他伸出了颤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