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赖年轻时曾是一名光荣的退伍军人。
他在家里排行老二。虽然家里穷得叮当响,可是因为当过兵,他本人自然比一般的农村小伙子看起来更加精干一点儿,所以当年一贫如洗的他依然还是很顺利的娶到了媳妇儿。他的哥哥就没这么好运了,一直到老依然还是光棍一条。不仅仅是因为他们家穷,连间像样的房子都没有,更是因为他们一家人都好赌。
所以没人愿意与他们家结亲。
这二赖倒是顺利的娶到了老婆,而且很快就生下了两个丫头。可他一直赌性不改,有钱,就玩大的。没钱就玩儿小的。瘾头上来的时候,哪怕是借钱也要去赌。可巧的是,他的媳妇儿居然也有着和他一样的爱好。两个啫赌如命的人组合起来了一个家庭,这日子还能过得有多好么?
改革开放以后,眼看着村里的农民们一个个都脱贫致富了,甚至有很多人走出家门到外面做起了小生意,腰包里也渐渐地鼓起来了。唯有二赖家的日子依然过得捉襟见肘,十分为难。因为他们两口子一心好赌,常常忙着在牌桌上酣战,因此荒废了庄稼,家里更是没有一丁点儿收入。
村里的几个小茶馆里都有他们家欠的钱未还。时间一长,几家都同时放出话来不再欠给他们一分钱了。
他们在村里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二赖媳妇儿出主意让他找以前的战友想想办法,哪怕是带着他外出打工挣点儿钱也好,总比一家子在家饿死了强。
就这样,他联系了以前的战友,他们了解到他的景况以后,帮他安排到一个战友在南方开的厂子里上班。并且给他寄来了路费。
就这样,二赖带着全家人的希望坐上了南下的火车。他的老婆则留在家里照顾两个孩子。
原以为在一帮战友的帮助下,他们家的日子一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可让人觉得意外的是,还没过了半年,这二赖又从南方回来了。原来他不习惯南方的气候,在那边三天两头生病。再加上他原本就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懒骨头,这下更有理由不想干活了。更令他难受的是到了南方以后就没机会摸牌了,这叫他如何待得住?就这样,他没去南方多久就又回来了。
他的战友们倒也够意思。看他在南方呆不住,大家便又出主意让他回乡创业。知道他没钱,临走时战友们一起给他凑了两万多块钱让他带了回来,希望能够帮助他们脱贫致富。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二赖拿着这些钱回乡之后,并没有着急创业,倒是一头扎进了村里的茶馆里不出来了。这夫妻二人有了钱以后,一下子将以前欠的债全都还了,而且还大大方方的出现在牌桌上,赌局里,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可惜的是好景不长啊!
没过多久,二赖从南方带回来的钱就让他们霍霍光了。他们又回到了以前一贫如洗的日子。二赖这次可是没脸去找战友们帮忙了,便开始了他四处打零工的生涯。
有点儿闲钱的时候,他们夫妻二人便出现在茶馆里了。但凡他们不上桌,一定是他们没钱了。时间久了,村里人都知道了这不是秘密的秘密。
再后来,村民们的生活越来越富裕了。可二赖家的日子却是越过越凄凉了。他的两个女儿都早早的辍学出去打工了,后来又都早早的嫁了人不怎么和他们来往了。你道为何啊?他的女儿们结婚的时候他不但没有一分钱陪嫁,反倒要了男方家不少钱。他们家这种情况,女儿们又没读什么书,肯与他们家结亲的人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他的女儿们刚开始还常常回来看望老爹老娘。可他们老问孩子们要钱,女儿们一次又一次的帮他们还清赌债。时间久了以后,女儿们也无能为力,便只能疏远他们了。
再后来,老两口在家穷得过不下去了,他老婆便抛下他去了城里给人当保姆,再也不肯回来了。
这二赖最后也如他哥哥一样,成了一个没人管的老光棍儿了。可他又要抽烟喝酒又要耍钱,这钱又从哪儿来呢?
走投无路之下,他去了一家隐蔽的地下工厂上班。那里生产的东西对人的伤害很大,因此没有人愿意去干。可二赖看人家开的工钱挺多,便不管不顾的签了生死协议去上班了。
去了那里上班之后,他又经常有钱出现在牌桌上了。如今没有了妻儿的牵绊,他的生活过得更加的自在了,人们经常看到嗜赌如命的他没日没夜的耗在茶馆的麻将桌上。
人们常常调侃他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再后来,人们发现他的气色越来越不好了。原本就瘦的他脸色渐渐变成了青灰色,看起来十分的吓人。有时候他咳嗽起来,好半天都停不下来。时间久了,大家都很怕他靠近了⋯
终于有一天,他在干活的时候病倒了。老板将他送去了医院。没有意外,果然是职业病。
老板很干脆的给了他两个选择:
“治病或者是一次性赔偿。”
没有意外,他选择了一次性赔偿。
拿到钱以后,他的日子又好过了一阵子。出院以后,手头宽裕的他又天天泡在茶馆里了。
再后来,病又复发了。一口一口的吐血。有人通知了他的老婆,人家却再也不肯回来。他托人给女儿带话,甚至稍微好点儿的时候就找上门去要钱。
一次两次,女儿给了。后来很多次以后,女婿以及他们的家人有意见了。他们在最后给了他一笔钱以后直接对他说:
“以后不要再来了!再来也没有钱可以给你了!我们生活也不富裕,还要养家糊口,没有办法一直这样下去⋯”
女儿家的路也断了,二赖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一丝依靠了。
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经常大口大口的吐血,他那青灰的脸渐渐没了一丝生气。人们很少见到他出门了,因为他已经没办法起床了。
后来的某一天,人们发现他死在了自己的床上,身体已经有了很难闻的臭味儿。
有人通知了他的妻儿,他们这才回来送了他最后一程。
好赌一辈子的二赖,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束了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