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飞机,天气有些冷,就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有位朋友还在卫生间里大吐了几回。
有的同学突然从零海拔的地方降落到海拔四千多米的邦达机场,难为他们了。
这是藏东明珠在欢迎远方来的客人。
这个头开得很特别。
机场的工作人员热情好客,看得出他们很想与外来的客人们讲话,似乎汉语说得不太流利。那些皮肤黝黑的藏族同胞们,见到我们有些陌生,脸上却充满善意。
拿完行李之后,各种汉藏双语的标志指示牌就出现在我们的眼前。我们戴上墨镜或者帽子来抵御这强烈的日照。走出机场的大门,大巴车早已准备好,我们匆匆放好行李,拖着一路的疲惫,上了大巴车。窗外的天很蓝,云也很白,印象特别深刻的是山上的树木很少,稀稀疏疏地点缀的都是一些生命力特别顽强的植物。山峦之间,仿佛是用雕刻的刀刻意地削出一些线条,一块块地咬缺了晴空。
坐了三四个小时的大巴之后,海拔从四千多米向三千多米逐渐过渡,我们终于抵达昌都市俄洛镇的一所职业技术学校。在来的途中,早就有领导说过这边的住宿条件相对要差点,请大家多担待一些。其实环境也不差,比我之前上的高中住宿条件好了很多,食堂的饭菜也可以,味道与我们贵州的口味相近。这一点吃苦的能力,我们还是有的。
同行的朋友见了我,他以为我是去接待他们的藏族同胞,可能是我的肤色比较健康。他还跟我说了两次。我开玩笑说:“可能我家的祖籍是西藏的吧!”
在食堂吃完午饭后,我们就各自领了一堆生活用品回到宿舍,草草地收拾完之后,倒头就睡,一切即将进入正轨。
每天早晨六点多,学校里的铃声就如约而至,把我们从睡梦中叫醒。洗漱完之后,听到教官的哨声,便下楼集合,然后去吃早餐,再集合……总之,一切都很有规律。
以前上大学时,生活没有节奏,说是糜烂的生活吧,倒也不见得。以前的日子,常常睡到自然醒,周末还会约上三五好友去小馆子,有时还会结伙出游,第二天凌晨赶回来。
在来的路上,我看到了很多为了生活而埋头劳作的藏族妇女们,在这个青山怀抱的空间里。她们的美与城市里那些揽镜弄影,撒娇装酷的妇女们的美不相同,我总是以为少数民族女子的美属于山野之美,如果除去他们奇异的民族装扮,这种边远之美反倒更加接近中华文明的淑女形象。
我们来的时间,恰好逢上这群学校开学,他们穿着迷彩军训服,我们去食堂的路上,总会和他们相遇,然后各自保持微笑,满脸善意。
对于藏东这片神奇土地的居民,我对于他们的一切都倍感新奇。无论是他们走路的姿势,结伴同行的样子,衣服的色彩和式样,表达情感的手势、语言,甚至是那些藏族女孩脸上独特的高原红,那些瘦筋筋、油乌乌的健壮的藏族男子,我都充满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爱。这边的高楼大厦,样子和别处的无异,不过那些排列着或者随意摆放在河边路边的民居,就颇有藏族特色,色彩和房屋结构搭配特别契合。更进一步来说,我喜欢细细的靠近他们,观察他们,来满足我初到昌都的无止境的好奇心。
初来这里时,最想做的事情之一,便是买一台相机,拍下这片土地上多民族聚居的生活形态,他们同样会有生命的喜悦和爱憎。分析起来,是对于藏族文化的热爱,就因为我们与他们的衣食住行上存在着差异,以至于在心灵上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美丽的心动。
当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尽快适应这边的环境和转变自己角色。做一个独立的青年,我在这方面可以说是问心无愧,以前悄无声息地离去,反倒会引起自己的眼泪来。现在可以说,随遇而安,心仍旧是雪亮的。
在这个植被稀少的山头下,虽然很少看见灌木丛林,转念一想,这里不恰好是生命的起点,梦想的起点吗?突然想到我们刚下大巴车时,一位三十四岁模样的女同志说的话,“你们现在来还有大巴车坐,方便多了,十多年前我们来的时候,扛着背包要走十几公里的路。”只觉得那些早年援藏的前辈们聚合在这里了,每一位不管年纪多老,他们依旧浑身滋润,生气勃勃。
我们这群来自五湖四海的外来客人们,见过大城市的繁华,今后将要扎根于这片土地,我们是否耐得住这里的孤独与寂寞?是否甘心抛下家乡而义无反顾地奔赴这片土地?但是当我一看到那些如刀刻般的山体,看到奔腾不息的河流,看到街道两旁的安详,这不就和我的家乡一样吗?我想,我们真正的寂寞和孤独不在这里,而是在繁华城市的车水马龙里,这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都揣着我们这群人的梦想。
我会记住这个地方,海拔3294千米,东经97°5′,北纬3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