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这个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里,面对繁重的工作我却不得不加班。当我一头扎在堆积成山的企划案中忙得焦头烂额时,父亲的一个电话打乱了我的思绪,不知为何,平日里那舒缓的手机铃声此时却变得异常刺耳。
“小雪,你妈她,昨天晚上走了……”
“昨天她又发疯了,我怎么追都没追上她,后来在河里发现了她的尸体……”
“都怪我没照顾好她啊”父亲老泪纵横,苍老的声音难掩悲伤。
简短的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打在我的脸上,眼眶也顺势承受不住眼泪的重量。
我仰起头,可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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订了最近一班火车的站票,此时我已经顾虑不了有没有座位了,我只想快点,再快点,回到母亲身边。
车厢里人头攒动,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来自五湖四海的人此时都聚集在这一节车厢里,刺鼻的泡面味、汗味扑面而来,各种拗口的方言乱飞。
从人山人海中穿梭过去,我勉强在车厢靠门处找到了一席之地,空间太狭窄以至于不得不靠着鼓囊囊的箱子站着。对面的中年男子在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吞云吐雾间扔了一地的烟头。
我被呛得连连咳嗽,咳着咳着眼泪也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眼前雾气罩罩,视线慢慢开始变得模糊……
母亲年轻时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是工厂里名副其实的厂花。是经人介绍才和父亲认识。
小时候听父亲说,第一次见母亲那天,她只穿了再普通不过的一件红色格子裙,却映衬的整个人神采奕奕,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像天上的月牙。
只偷偷看了一眼,她的容颜就在父亲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一间土坯房,左面横贯一条河流,右面一个用瓦片和稻草垒起来的鸡圈,落日的余晖把它晕染成黄色,构成了最初的家的模样。
母亲是个勤快的女人,家中里里外外拾掇的一尘不染,晾衣服的线上永远有一排散发皂角粉香味的衣服随风飘荡,鸡食槽子永远装满,各路公鸡母鸡永远在那一方小天地里忽闪着翅膀心满意足的跑来跑去。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她和隔壁的邻居刘婶经常一起赶集,聚在一起唠个家长里短,一来二去的两家就慢慢熟络起来了,经常是刘婶包好饺子便会热气腾腾的端过来一碗给他们尝个鲜,而母亲也会把做好的红烧肉给他们端过去,两家经常一起飘荡着饭香。
那时候的他们,熟悉到连各自家的房门钥匙藏在哪里都知道。
早些年父亲迷上了打麻将,经常是下班后直奔主题,在牌桌上杀个昏天黑地才舍得挪动脚步回来。母亲无奈,只得多做了饭放在锅里给他留着,然后去上夜班。
头顶一弯新月,在灰蓝的天上挂着,散发出微弱的光,然而那并不明亮的光却在转瞬间被黑暗的夜空吞噬。
这天父亲还是像往常一样在深夜醉醺醺的回来了,吃过饭就在炕上睡了,呼噜声此起彼伏。
天一亮母亲迈着灌铅的双腿,踏着晨光回来了,却意外的发现前些天放在里屋的两千块钱竟不翼而飞,父亲也对这笔钱的去向一无所知。
那时的两千块钱可以救人,也可以夺去一个人的生命。
两个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吵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来,突然一个想法闯进了他们的脑海里,会不会,是隔壁的刘婶手脚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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