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秋,虽不再炎热,但也闷得着实让人透不过气来。
自打关羽死后,汉中王刘备就一直心神不宁,整晚整晚睡不着觉。吴王后看着很心疼,劝慰刘备节哀。刘备心中烦躁:“我和二弟桃园结义的情义岂是你这个妇人能够理解的!”把吴王后赶走后,刘备越发气恼。原来埋藏在他心里有一件不能对任何人说起的心事。
当年,刘备三顾茅庐,请诸葛亮出山。二人在隆中规划了一个大战略,先取荆襄,再图二川,一统中原。这前两步走得都顺风顺水,取了东川后,刘备就自立为了汉中王。人的野心,是会随着身份的抬高而变大的。尤其是汉中战役胜了曹操,刘备便不由得得意起来。可能也是忘记了当年东奔西跑,寄人篱下的生活。也难怪,当年的老东家一个个死的死,降的降,只有我刘备慢慢壮大起来。你们还当我是织席贩履之辈吗?曹操,多么不可一世,也不是被我打败了。我和孔明制定的大战略,眼瞅着就要实现了。我自东川出兵,云长从荆襄出兵,许昌不是唾手可得?那时候,刘协,不,皇上就靠着我了。
或许是前两步走得太顺了,一不留神,摔跤了——关羽死了,是被孙权害死的,这小子还夺了荆州。这实质上不是损兵折将的问题,这是大战略的破坏。刘备一统天下的愿望,似乎就这样破灭了。他当然不愿意就这么认输,为等那一刻他等了三十年,他赔不起了。伐吴!刘备心中一动。
众臣听说汉中王要伐吴,均是一惊。虽说,孙权背信弃义,颇为可恨。但是,东吴毕竟是曾经的盟友,舆论宣传了这么多年的刘孙联盟,竟到头相互指摘,兵戈相向,想来也是滑稽。不过,这倒符合常理,相对于敌人的残酷冷漠,人们更不能忍受自己人的背叛。其实,不只是盟友,刘备阵营内部也有这样的背叛。这当然是让人极其不能忍受的。
廖化哭倒在地,痛诉着关羽在走投无路之时,自己是如何东奔西跑,求助援兵。说到动情之处,百官也不禁随着刘备一起抹起了眼泪。“殿下,是刘封和孟达!他们见死不救!活活地害死了君侯啊!”廖化恨恨地说道。
“杀!把他们都杀了!”刘备大怒。
消息很快传到了上庸城,孟达听闻大惊,没想到自己的中庸之道竟也惹祸上身。孟达自投刘备以来,兢兢业业,立下大小战功数十件。廖化相求之时,并非不愿出力,实在是不想以卵击石,当然这里面也有对于汉中王用人偏重于荆州旧将,而轻视蜀中降将的不满。既然,汉中王如此不念旧情,要迁怒于我孟达,那我干脆降魏了。
成都城里到处传扬着“孟达将军叛逃啦”的消息。有人说,他是叛徒,临危而逃;也有人说,他是冤枉的,被廖化害了;还有人说,他不愿当汉中王的替罪羊,将来要助曹丕攻取成都。搞得人心惶惶。
这几天可忙坏了辅汉将军李严,他积极地帮助汉中王安抚人心,同时又告诫家人不要参与到讨论中去,没事就闭门在家。毕竟,他是孟达的旧友,不想引火烧身。一天夜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李严家的宁静。李严命李丰去看看是谁。李丰回报说,是个下等士兵,来送信的。
“谁的信?拆开看看。”李严问。
“不知道呢,”李丰一边回答父亲,一边拆信,“啊!是孟达叔叔!”
“嘘,拿来给我看看。”李严紧张了。
只见信上只写了四个大字“蜀将无权”,李严望着信,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