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莫名地想走一条不长走的道。无意间在拐角处发现一株很不起眼的马尾松,就是那种最普通的,终年常绿,看花也好,结果也好,没有人会留意的那种。应为漫无目的,索性拾起几颗掉下的松子,带回家中。后来,偶读到台湾作家周志文一篇回忆少年同学的文章,说这些一生默默无闻的人,犹如"空山松子落,不只是一颗,而是数也数不清的松子,从树上落下,有的落在石头上,有的落在草叶上,有的落在溪涧中,但从来没人会看到,也没人会听到,因为那是一座空山。”这是实情,但想深一层,即使不是空山,即使川流不息的大都市,人来人往的小县城,我们又何曾关心那一颗又一颗松子的命运。在我们眼中,所有的松子其实也没有差别。一批掉了,零落成泥,另一批自然生出来。周而复始。世界不会因为多了或少了一颗松子而有任何不同。
松子的命运,大底也是人生的真相。如果我注定是万千松子中的一颗,平凡走过一生,然后不留痕迹地离开,我的生命有何价值?如果我只是历史长河中的一粒微尘,最后一切必归于虚无,今天的努力和挣扎,与我有何意义?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我的心情总是五味陈杂,有时惶恐,有时悲凉,有事豁达,有时虚无,有时不甘,有时无奈,更多的时候,是不想让自己想下去,因为它犹如将人至于精神的悬崖,稍有不慎便会掉下去。我于是退一步问,为什么这个问题总是挥之不去,总是如此影响心情?我多想成为歌德巨著《威廉·迈斯特》中“放弃社”组织的一员,该社成员永远不去想过去和未来。这条规则要是能做到,该有多好啊。不过,若要人遵守这条规则,首先必须让充实占据他的双手和眼睛。感觉和行动,才是真正有效的治疗方案。反之,则是煎熬。思想有时并不是健康的活动。通常人只是在原地打转,没有,前进。所以,伟大的卢俊写到:“沉思的人是堕落的动物。”渐渐地我明白了,其实我不可以不想,因为我是人,有自我意识和价值意识。……
时过境迁,一些垂手可得的机会都被过分谨慎地错过。
花,错过了花期,就错过了花季。人,错过了一时,就错过了一世。
今天,絮絮不休地说这些,很是鲁莽。其实,在您眼里,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松子;我,只是那可有可无的一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