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陪老公的表姐去扫墓。
天气也很能应景,一早晨就开始下雨。
表姐夫是在四年前因为一场车祸意外离世。
那一天,我在家里闲着没事,表姐电话打来。她哭着告诉我姐夫出事了。之后就泣不成声地挂断电话。电话打回,表姐已不再接。我陷入胡思乱想中。会出什么事情呢?是经济上出了问题?还是与人打架?还是婚外情?各种想象都有,唯独没有想到死亡。
当老公电话打来的时候,我才知道,姐夫因车祸不幸身亡。一时间,我被这个意想不到的噩耗惊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姐夫和表姐,是我们当时在沈阳的唯一的亲属。他们对我们生活和生意上的帮助和支持都很大,我们之间相处得也非常好。
表姐性格温顺,处事细腻贴心,生活简朴,却把家打理得精致有品位,而且还一尘不染。最喜欢听表姐说话,仿佛怕大声说话会惊扰到别人一样,总是轻声细语,而且和颜悦色。从我第一次见到表姐开始,我就非常喜欢她,可以说喜欢她身上所有的特质,因而很想做个像表姐一样的女人,只是……(此处省略500字)
相对于表姐的柔顺,姐夫是个性格火爆的人。但是,姐夫最大的特质是仁义、孝顺有家庭责任感。姐夫肩扛整个家族的责任,同时,又能在工作中出类拔萃。他很健谈,也很智慧。尤其跟老公在一起,两个人是棋逢对手,谈古论今,滔滔不绝。在我们面前,看到问题,姐夫都会直言不讳地指出来,对我们的帮助一直都很大,我们也因此关系更好。
表姐和姐夫都出自贫困的农村家庭。他们大学毕业后被分配在同一个单位。后经人介绍开始恋爱,一年后两人结婚。之后,有了女儿。他们所在的单位待遇很好,收入也比很多同龄人高。但是,因为他们要给双方父母补贴家用,尤其是姐夫,还要供弟弟读书,所以,每月所剩无几。听说每年春节,孝顺要面子的姐夫都要从单位借钱回家过年,只为了多给父母一些钱。这种情况持续了四五年,在姐夫单位放开经营后,收入提高了才不再借钱过年。姐夫不只对自己的父母孝顺、负责任,对表姐的父母也一视同仁。表姐的妈妈因病去世后,考虑到老人的身体状况以及农村生活的种种不便,姐夫和表姐就把老人接到身边照顾着。少有人能做到这一点,所以姐夫深得亲属认可。
每年的十月份,姐夫会把他的父母从老家接来过冬。姐夫说城里的楼房暖气供的好,比农村的砖瓦房要暖和,冬天也没有农活,正好适合来这里过冬。原本打算十月九号回去接父母,结果,姐夫在七号凌晨出事的。他的父母至今不知实情,只听说儿子因经济问题远在美国避风头,可怜的老人说只要儿子能活着在哪里都行。如今已经四年过去,老人还以为他的儿子还健在。
出事的当天,姐夫的写字台上,还摆放着两个笔记本电脑,这是姐夫买给外甥女和侄女的。妹妹从小身体残疾,家境困难,姐夫分担了外甥女的大部分学费;姐夫的二弟,八年前被电死,留下一儿一女,姐夫也要常年接济弟妹他们一家。
都说姐夫太累,姐夫也常说自己的心都要操碎了,但是姐夫心甘情愿。他说自己是家中长子,这些责任都要去承担。听说姐夫从小总被爸爸打骂,有时候还会被打伤。姐夫也不喜欢他的爸爸,但是,在父母面前,儿子只有尽孝,这是姐夫的一贯原则和态度。
姐夫对朋友也很义气。说话直言不讳,甚至不留情面,但朋友有事,绝对出钱出力。所有的朋友在听说姐夫的噩耗后,都不敢相信事实,有的男人也哭得不能自持。
表姐和姐夫之间很恩爱。虽然姐夫脾气急,但是,生性柔顺的表姐总能春风化雨,姐夫常常一笑了之。女儿上大学后,他们的生活节奏开始轻松起来,两人一到周末便一起爬山或者散步,偶尔还一起去看场电影。姐夫的应酬多,每当在餐馆吃到好吃的菜,回家会琢磨着做给表姐吃。包饺子时,只要姐夫在家,都是俩人一起做。表姐不舍得买贵的衣服,姐夫总是拽着表姐去商场,哄着表姐试各种衣服,表姐穿着好看的,他都一一记住,然后自己再回来买好送给表姐。碰上表姐喜欢看的电视剧,姐夫一定会让给表姐看,自己则在一边看书陪着表姐。家里家外,只要姐夫能做的事情,他从不用表姐做,他就像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一样,为妻儿遮风避雨。
姐夫的突然离开,对表姐和女儿来说,无疑是天塌下来了。他们几乎被残酷的现实打倒。不仅要独自面对一切,而且从此形单影只。
在葬礼上,主持人代表未能参加葬礼的表姐,读了一封表姐给姐夫写的长信,信里饱含深情与悲伤。一同走过的艰辛岁月和风雨相伴的恩爱情深以及痛失挚爱的切肤之痛与思念,让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
葬礼那一天的雨下得很大,大概老天都不忍姐夫离去。然而,老天也无能为力,只能为之动容。
四年过去了。表姐已经从悲伤中慢慢走出,她说每当自己觉得要撑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起姐夫对她的好,她说姐夫一定希望看到她和女儿过得好,于是,她就努力地过好每一天。女儿从国外留学回来后就职于一家银行,现在马上要嫁到北京而且也找到了如意工作。表姐要在女儿出嫁前,来看看姐夫并告诉他家中的喜事。
我们冒雨前去扫墓。到达墓地时,本来一直下个不停的大雨竟然停了下来。表姐说上一次扫墓时也是下着雨,也是到墓地时雨就停了下来。大概是姐夫在天有灵,他欢喜表姐来看他,也心疼表姐冒雨前来,所以再次为她遮风挡雨……
世事无常。愿生者平安健康,愿逝者安息永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