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耐克的那句“JUST DO IT”应该找我妈代言,我妈是典型的想做的立刻就去做,想要的绝对不将就那一类人。
小时候,我的好朋友们只要一个月不来我家,再来时就会觉得纳闷:好像哪里不对。
当然不对,因为我妈要么是把旧家具挪地方了,要么是买了新家具把旧的扔了。我妈总是在扔东西,前几年第一次看山下英子的《断舍离》时我就笑了,这不就是我妈么,我妈严格践行着她自己的人生哲学:哪里不好改哪里。
去年春天,孩子满六个月,我去口腔医院做了正畸,成了个大龄牙套姐。
回家后,我妈动心了,追着我问“你说我能不能带牙套?”
我妈的上牙有点前凸,她为这一口牙苦恼了一辈子,总觉得自己的牙齿难看,拍照总是不满意,咧嘴笑把牙露出来,她觉得牙太大太丑,抿嘴笑又因为嘴部肌肉太用力她说这看起来好像要哭。总之怎么都不满意,可是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就这么着每次拍照片时都暗暗不满。我妈这一生,随时随地想变就变,就这一口牙她忍了一辈子。
这回看我成年人也能带牙套,她按耐不住了。让我问问我的主治大夫,她能不能带牙套。主治大夫是口腔科的主任,表示要亲自看一下牙齿情况才能判断是否可以做正畸,要我下次复诊带妈妈一起来。
我妈根本等不到我第二次去复诊再跟我去,一定要马上就去见见大夫。
我们去的口腔门诊在王府井,挂号的时候护士拿着我妈的身份证,抬头看了好几眼,终于忍不住问:“阿姨是您要挂号吗?”我妈说:“是啊”
护士敲键盘开始录入,嘴里叨咕着:“60岁来做正畸,头一次碰到。”往外递挂号条的时候,又问:“您问什么要带牙套啊?”我妈说:“我都这么大岁数了,还要来带牙套,就是为了美呗。”
我妈躺在牙椅上,年轻的口腔科主任看看我妈:“阿姨好有追求。”他戴上手套,里里外外看了我妈的牙后表示,“牙周没问题,虽然六十岁,但是牙齿保护的很好,应该可以做。去拍个牙片再确定一下。”
牙片的结果很好,牙齿经得起未来一两年的钢丝牵引和移动。
大夫在决定开始前还是又问了问我妈“:阿姨确定做吗?整个周期要两到三年,费用两到三万。”我妈自从知道她自己的牙齿好到能带牙套就一直很开心:““做,牙这么好还不做。”
带上了牙套,每隔一个月到一个半月去复诊一次,换钢丝或者改变钢丝牵引的方向和力度,打上支抗钉,改变牙齿缝隙大小。每次去复诊回来,牙都要酸疼三四天,只能吃软的或者流食。饭后要刷牙,用牙线,漱口水,每顿饭后用在清洁牙齿上的时间最少有10分钟。
我妈在60岁的年纪花两三万块钱去做正畸,这在一般人来考虑是不可思议的,这么大年龄了,牙齿还能跟几天?人又能活多大岁数?
我妈从不这么想。她从来都想要更好。不管活多大岁数,我都要活成自己想要的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