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夏天,比往常来的突然,或许是因为中考的黑暗笼罩的太久,不太适应自由的光。兵荒马乱也不为过,眼泪落下,掉到炽热的柏油马路上,马上也消失不见。斑斓的霓虹灯没那样让人迷醉,反而在路上的全都是迷茫的眼神。中考过后不是想象中的疯狂,只不过是无法填补的空白和遗憾。
如果硬要说我这个人在追求什么,我对这个问题想了很久,最后的答案也只能是一场完美的爱情。
从小父亲很忙,他是那种很普通的男人,相貌不很出众,很多年来风吹日晒,皮肤也变成了小麦色,最少在我的记忆中父亲的是那样。他不太关心我,传统的男人应该都是这样,很有威严,很少说话。
所以我从小和母亲粘在一起,母亲是个浪漫的人,我曾经读过一本书,书上说,你想追到一个女人很简单,只要打动她就可以了,母亲是个很喜欢自由的人,不知道寡言的父亲怎么打动了她。所以她收敛了自己天马行空的想法,选择安静的做一个小女人。但她的梦还是有着的。
她喜欢读书,父亲给她买了全部有关爱情的世界名著,茶花女、巴黎圣母院、飘、简爱……数不胜数。记忆里的夏天,我躺在母亲身旁,蒲扇轻摇,她声音平淡轻远,讲起书里的故事,像是虔诚的圣女对耶稣的祷告。她一直对我说有关爱情和人生。我想可能从那时候起我就变成了像是我母亲的,算是浪漫的人了吧。
我常常想有关书中的故事,乱世佳人的玛格丽特,卡西莫多的大教堂,冉阿让的悲惨世界。小时候在自己的卧室床前,我的卧室被墙挡住了光,只是一天有短暂时间会漏进光来,我每到那个时候就会放下玩具,闭上眼在阳光里,思绪变的飘渺,至于我也忘记了自己在想什么。
来到了这个夏天,我觉得我总有什么想要去做的事。每当我坐在我的书桌旁,因为搬家的缘故,现在一天大部分时间都会有大片的阳光。桌子上有一个熊,这个玩具有很多年了,是我母亲在我那个年纪买的。它少了一个眼睛,坐在阳光里,滑稽的独眼闪闪发亮,我的心就没办法安静下来。神话里说有一种海妖叫塞壬,当有船从海里驶过,他们会唱歌,动人心魄的歌,船员会不觉得被吸引,船触礁而毁。我怕我再这样下去会消沉成我不喜欢的样子。
后来的那个假期,我就在骑车休息再骑车的旅行中。耳机里听的却是不合时宜的许嵩。
转眼这个夏天结束了,那时候的我很幼稚,起码在别人眼中。法国梧桐长得正盛,浓密的树叶把阳光挡得严严实实。
阿甘正传里有句台词,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滋味。
我的确是不知道的。
新的教室和新的同学让我很不适应,窗外的阳光倒让我感到亲切。我没有多想,盲目地走着,往日的同窗都没有遇到,有些沮丧,像是无家可归的狗。但我从来不承认自己是个孤独的人,有时候又会觉得有点孤独。
就在这个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了声殳(shu)。她推着自行车站在阳光下,把她的白色T恤照的更加耀眼,齐刘海和俏皮的高马尾,又瘦又高。我低下头嘟囔着:“这么瘦啊,也太瘦了吧,也不知道穿个裙子......”其实我知道自己的心已经完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说些什么来掩饰自己其实并没有动心,荒唐又幼稚。
声殳。我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的时候觉得真是个奇怪的名字,很少有人姓声,更没见过殳字。虽然奇怪,却不意外。
小时候的情绪开始暗暗作祟,即使我知道我很喜欢她,可我还是不能像平常人一样去告白,去追。因为我想要完美的爱情,所以上课开始走神,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邂逅。
当她不知道我喜欢她,而她却喜欢上了我,那样我才会觉得很放心。我的心里好像总有一团火,没法扑灭,稍一分神脑海里便总是声殳的样子。就如同小时候我看中了一个玩具,日思夜想把它买到手,抱在怀里,每天想的都是玩具,想的都是快到六一儿童节。因为家里不是很富裕,买玩具也只能是六一和生日,现在想的却是快到圣诞节吧,起码也要有个说话的理由吧。
记得刚上初中的时候,班里有个洋哥,约一米八五的个子,平头,丹凤眼让人看起来有些难受。曾经告诉我说,泡女无非是软泡硬泡。我问他,什么意思啊。他说,软泡呢就是从风轻云淡的话题开始,不要让人看出你的想法,比如说,今天天气不错啊这种。硬泡呢,就是直接说,美女电话号码多少啊。我想了想我还是适合软的。
但是虽然我有诸多心思,但送礼物还是第一次。我不知道该送什么能让她既觉得高兴,又能稍微表达我的意图。
所幸阿凯和声殳在一个班。
我问阿凯:“你说我要送声殳什么礼物好呢。”“送个玩具行了”他一副这种问题还要来问我的表情对我说。“那样也太普通了吧,有没有特别一点的?”我相信他还有点脑子,可能会提出个不错的主意。他抓了一下耳朵,说:“那送折纸行吧?”我没说话,因为当时我们正站在教室外的栏杆旁。那一刻我看见了梧桐树有节奏的摇摆,听见了挂在校路旁的老式铃铛发出的叮当声,遇见了声殳。
过了一会我才回过神来,我说那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