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死于2014年,因心脏病和哮喘发作而导致的。
那年我还在上小学,下学回来我妈告诉我我爷爷走了,我还问她爷爷去哪了,却不知这一走就是永远。
爷爷死的第二天,棺材放在堂屋的正中间,砖瓦砌的房屋里,白天也是黑洞洞的。我记得入殓前还要换一身新衣服,但我始终也没敢看。当时这个事情来的突然,我年纪也小,并没有什么十分悲伤痛苦的感受,甚至看着哭泣的亲人们,还会有些装老成的想,人嘛,生老病死,都是天命啊。
我和弟弟穿着白孝衣跪在棺材旁边,其他人都在外面忙活。我们俩既尴尬又不知所措,互相对视了一下扑哧一声都笑了出来,但立马又忍住,因为我妈进来了。
当时觉得这些大人可真奇怪啊,在门口谈笑风生,说说你家的孩子我家的破事,踏进了灵堂便立马可以把眼泪流出来,痛哭流涕,悲痛至极的样子,但一会到了饭桌上又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着刚刚的话题,情绪控制得恰到好处。我的爸爸,我爷爷四个儿子里的老大,那天表现得跟平常并无两样,但跪在我爷爷的棺材前时一直磕头,头撞地的声音夹杂着哭泣的哽咽声十分清晰,爸爸的一身孝衣看上去才是最得体最合适的。
后来过了几年,当我的年龄增长了,我开始想念我的爷爷并实实在在的可以感受到思念的感觉。
我是个不太会记得清楚以前事情的人,所以我对于我爷爷的记忆也只有像我在奶奶屋里睡醒时依稀听到爷爷喘不上来气的声音,或者是看到因病痛折磨许久未露出笑容的他在和我弟弟一起玩耍时有了爽朗的笑声。大部分都是这种一星半点的回忆。
弟弟比我小一百天,但似乎爷爷奶奶都更喜欢弟弟。父母经常不在家,奶奶会让我自己洗自己的衣服,而她会帮弟弟洗衣服。爷爷夸奖弟弟的次数也比我多,尽管我比他要懂事些。可能因为我是一个女孩。
小时候跟爷爷一起去菜园子里锄草,爷爷从地头拔了一个嫩萝卜出来,萝卜长的又胖又短。皮很脆,用手扣一下可以转圈似的把皮剥下来。爷爷把分了层的皮一圈圈剥掉以后递给我说,吃吧,嫩萝卜赛梨。我捧着萝卜啃了几口,果真又甜又多汁,没有一点萝卜的甘苦味。我和爷爷坐在地头的锄头上,田边的杨树长得又高又直,风一吹一排排的树来回摇晃,吹得心也凉爽惬意。时隔多年,我已经差不多忘掉那个萝卜的味道,但我偶尔也会向别人说起小时候吃过一次最好吃的萝卜,和爷爷一起吃的,我爷爷说嫩萝卜赛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