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见有陈鸿宇的西安站巡演,看有余票就顺手买了张。买完后想起并没有能一起去听的人,满怀悄无声息的失落感。
二十一二岁的时候总喜欢一个人行动,吃饭、听歌、出行,干什么都一腔孤勇,憋着一股子跟这个世界的劲儿,虽然也不具体针对谁,但还是对周遭的一切莫名咬牙切齿。
现在这种少年冷眼温和了许多,心不甘情不愿却也被生活打磨的圆滑起来,更确切说也可能是麻木起来。那会觉得因为孤独而伤感是一件特别可耻的事,如今想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每天看几则无关紧要的段子,不再关心政治和人类,只摆弄柴米油盐和听首浓烟下的陈鸿宇。
事实上,说不清到底是因为唐映枫喜欢上陈鸿宇,还是因为陈鸿宇喜欢上唐映枫,他俩简直就像民谣届的周杰伦跟方文山。对于这份喜欢,犹如怀揣着一件心爱之物吝于分享。爱,不能说,说出来就是偏差;欣赏,也不能说,说出来它就被定型。
所以,当我小心翼翼的将《浓烟下》付之于人,对方报以 “而我能给的,恰好大都无意义”,你不讲其他只回这一句,我便知你懂了,这般就好。
陈鸿宇不唱风花雪月,他跟唐映枫凑一块聊理想。可理想多危险,多锋利,多么令人厌恶,人们四处逃窜,惟恐避之不及。而他偏说。
理想一旬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那时候我们都小,脚下的嫩草被我们踢出清香来,阳光打在墙上叮咚作响,记忆里满是夏天冒着冷气的5毛钱冰棍,陪我们一同不睡午觉的蝉声,和下午昏昏欲睡的算数课。那时说过去太少,谈未来太远,玩的没心没肺。
理想二旬便是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长大点人就操蛋起来,觉得整个故乡都装不下他的野心,背上行囊就去寻找诗与远方。要自由、要爱情、要躁起来,荷尔蒙顶起来的自信心膨胀速度比房价涨的还快,恨不能打着理想的旗号以此果腹,在该洒热血的地方洒尽狗血。
理想三旬则是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青春又醉倒在,籍籍无名的怀,靠嬉笑来虚度,聚散得慷慨”,终于在生活的面前碰了一鼻子灰,往日最不屑体制的考了公务员,说着绝不利用婚姻来逃避生活的,嫁给了一肚赘肉满口大话不冲厕所的男人,发誓不让琐事淹没话剧的,却每日穿梭在丈夫孩子之间不得空闲。
我们所惧怕的,一一轮回到了每个人身上。
“就老去吧,孤独别醒来”。
我去过南方,那里有三月扬州的烟花,还有明眸皓齿的姑娘,过断桥跨西湖;我留恋北方,这里冬季干冷拽下雪纷纷,有深冬滑冰的少年,经大漠趟戈壁。
如今我在西北,一山接一山;与你相隔,一关又一关。走的路不多也不少,见的人不坏也不好。
“苦旅抑或迷香,欢喜抑或坠亡”。
我们都如夸父逐日般的奔走在途中,殚精竭虑视死如归。
“暮冬时烤雪,迟夏写长信,早春不过一棵树”
春天来的时候,总觉得会发生点什么,但是到头来,什么都没有发生,然后就觉得自己错过了点什么。而青春是什么,就是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不会再发生了。我再不会用几个夏日的夜晚,写一封词不达意的信,寄给一个并不属于未来里的人;也再不会遇到也不想遇到这样一个人:
我写字,是因为我站在南极点上,到处都是北方,你是我的北方。
陈鸿宇的脸跟嗓子完全不在相同的画风上,甚至很难想象这样的少年能唱出如此腔调。他的歌曲调都偏低沉,但却很神奇的不给人以消沉,反而更觉生命力的宽厚。好像历经千帆过境后的云淡风轻,坚忍而豁达。
你来信片一张,问我近况怎样。我写下一笔,万事如常。在陌生的城市,故乡的名字在纸上刻成他乡,每天穿梭在不属于自己的钢筋怪兽中,挣扎于小城市的一间房与大城市的一张床。
路上行人如我们模样,看上去一样不知道终日为何而忙。
工作、谈情都如常。
“生活以线路,织一面网,每个人择食而亡”
理想三旬费劲思量,来信烧光云淡天长。如常,如荒。
这首《浓烟下》不是陈鸿宇最为人所知的,却是让我决定买票的原因。不为别的,为每一句。为“动人的永远只有半成品,和你”,为“而我能给的,恰好大都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