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我在学校的一个快递点等室友,快递点前排队取件的队伍很长,转了好几个弯,尾巴隐藏在暮色里。
今天整个学校还是在停电,到处都是昏暗一片,走在路上,只有各种大车小车的车灯偶尔扫过。就在昨天我才知道会哥生重病的事,之前有看到她在微博上发说生病住院了,一直以为没什么要紧,调养调养就会好的,谁知道竟然是“胰腺癌”。
我无法描述当朋友在微信上告诉我这件事时自己的心情,我骂了句脏话,不敢相信,又连忙跑去看倡议书。不是没看过为身患重病的学子筹款的倡议书,但是看这份的时候,会哥的样子说的话真的一直在我的脑海里,那些一条条背景,一项项说明,这些干涩的生硬的文字,真的是在说脑子里那个脸圆圆的笑容灿烂的女孩吗?
工作室的小伙伴,都喜欢叫她叫会哥,也许我和她也不能算很熟,但是也是在一个集体里厮混了两年,距离不近不远。我只是圈子里这么晚知道消息的,震惊难过的普通的一个。
有一个冬天,工作室的一帮小伙伴窝在办公室,空调开着办公室里暖意融融,一扇门将我们与外面下着小雨漆黑寒冷的世界隔绝开来。小伙伴们值班的值班,赶任务的赶任务,偶尔拌嘴吵闹嬉笑。不知道有谁说肚子饿了,提议点外卖。
会哥坐在白色的桌子前开着电脑,打开网页,一个一个给大家报菜的名字,土豆红烧肉,茄子豆角之类。有人纠结来纠结去,等大家都敲定了,会哥才下单。后来,大家吃得门窗紧闭的屋子里一阵奇怪的味道。但是,大家都开开心心没心没肺地继续窝在那里。
因为宿舍冷,闲的没事我总是要到办公室蹭空调取暖,于是也总能遇见会哥。经常会看见会哥穿一件黑色的风衣,风衣的下摆总是爱沾毛。会哥的个子小,但是又肉肉的整个人都很圆,抱起来很舒服。她总是笑,很真诚,又带着点狡黠。和你说话的时候,需要仰望你,站在你面前眼睛弯弯的,以为她要看到你心里去。
真的不敢看会哥现在的照片,虽然还是熟悉的笑容,但是消瘦得像是另一个人。有人说,最痛苦的事情不是不能得到,而是把你有的东西夺走。疾病,就是这样一个可怕魔鬼,他会突然夺走你在意的不在意的所有东西。
每个人都讨厌平凡无奇的人生,可是又都安享着这样的人生。没有战争,没有突如其来的灾祸,每天想得最多的问题,就是每天吃什么,最痛苦的是起床的那一刻。就是这样,我们平静又任性地过度过一天又一天,我们都一样。
我们从不敢想自己会中大奖,也从没想过疾病恶魔会降临到自己身上。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一个人会被命运选中,给予他痛苦和磨难,那个人可能是你,也可能是我。当这样的事发生在身边时真的非常可怕,那种震惊和脊背发凉的感觉我无法诉说,就算是捐款、帮忙,也很难打消心头的阴霾。不过幸好,她是乐观的人。
命运的大手将你从生活的常态中抽离,扔到一个你从未涉足的可怕的世界。我不知道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也许荒凉如沙漠,也许凶险如海啸;我也不知道我能否面对,我只知道一点,我希望会有一个人伸出手,带我走出那个世界。
忽然想起,小时候走在马路上,突然和妈妈走散,站在匆匆的人群中间,像一只在森林里迷失的兔子,呆呆地站着,当听见母亲焦急又慌张地呼唤时,才梦醒似的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