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子
一回首,已然许多年。
一只路过的小鸟,停住,叫着。它看到了阳光在蕨枝里面上下打量的寻觅。而此刻的我,站在老宅门前,仿佛听到我婴儿时期睡过的摇篮,依然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就好像在吟唱着一曲古老而宁静的歌谣。我还看到门前那棵生生不息的无名花,依旧繁茂,遮天蔽日,那花枝上承载着的是我的回忆呀。无名的花儿,你的枝丫是被我的回忆压弯了吗?那古老的土柸墙上爬满了枝蔓,当年幼嫩的龙眼树从那古老的墙上爬出,多年无人问津,却依旧如此繁茂并且郁郁葱葱,仿佛未曾感受过那时过境迁、物是人非的伤感。
我还看到了仅有的一户人家的炊烟因为游子的归来而晃动。对于远走他乡的脚对于飞上天空的翅膀,炊烟是永不能扯断的绳子。就像那棵生生不息的无名花,它的花枝指着许多路,而起点只有一个,终点也只有一个,每个离开这个小小的地方的人,都带走了一点红,却留下了花骨朵。
布满荒草的院子,堆满了生锈的故事。
一些生活的细节上,厚厚的苔藓正在一层层剥离,它们风化的速度超过了我的心跳频率。在烟熏火燎里垒起的院子,院门早已失踪,像一张缺了门牙的嘴,咀嚼生活的节奏一天天慢了下来,最终停在了这里。
那些砖缝里潜藏的旧时的时光和眼神,我无法将它们拆下来,我还清晰地看到,那些笑声哭声叹息声,像一只只蝙蝠,蛰伏在墙缝里。它们随时都会惊飞,留下满院的沉寂。
院子前面种满了绿油油的毛豆,宅旁那片曾经我认为无比神奇的土地,却已经被许多野生的植物覆盖了。飘浮的微尘中,被阳光不断剥离的谷香早已带走了那些繁重的劳动和沉闷的步履。我仿佛看到昔日热闹的一幕幕,听到昔年的嬉戏声,毫无韵律和节奏感,却将满足填满了我小小的心房。
门前那条岁月的路蜿蜒着弯曲的臂膀,将村庄搂在了怀里。所谓的村庄,却不过是些许房屋撒在土地上,而今已无人问,一簇簇退了色的褴褛,场院里瘦瘦的草垛,晾晒着贫穷的温暖。
曾经在那艘摇摆不定的小船上,有我美好而难得的回忆。那发动声尤在耳,但是这个小小的村落,却已经有点荒无人烟了。而我已经被抽象成游子,沿着岁月的河流徘徊,此岸彼岸都是苍茫,向前向后都是无奈。
走过那条古老而安静的小路,我又好像看见这里昔日一片繁忙的景象,乡里乡亲们在这里生活,有条不紊的忙碌着,然而时过境迁后早已物是人非。一座座破落的庭院,那褪了颜色的瓦墙,无一不愈加显示这里的荒凉,也愈加鲜明的形成今非昔比的境况,置身其中让人感到无比的落寞和无奈以及深深的遗憾。
又是一年深冬将至。夕阳老去,西风渐紧。
再与你面对面次地凝望。寒风不老,你却老了。该笑该笑,我还在路上,树的叶子开始飘舞了,远远的望去像极了在风中疲倦了的蝴蝶。而渐行渐远的我们,无论是朝任何方向踽踽独行,却总能回到那盏温暖的灯下。
沉静之后,记忆成为齑粉,漫天飞舞。
我在远方。而故宅亦成为我的远方。
蓦然听见,时间深处,遥远的地方,有人在呼唤:“田园将芜,胡不归?”
再修改于2017.11.30凌晨。
题外话:还记得小时候往返小岛和镇上的唯一方式就是坐船,船里船外,还有天气好时,海面上成群结队的跳鱼,一条接一条的在海上跳跃,在阳光下出现,消失在海浪里一条条鱼接力般跳跃前行……这个画面至今记忆犹新……后来围了海,铺了路来往越加当方便,不用再去码头人挤人的等船了……虽然仅仅只是从一个海岛搬到了镇上,然而对我而言,老宅还是一个存满幼时记忆的地方。现在的村庄,剩下的大多都是中老年人了,成为乡里人养老的地方,更多的青壮年选择离开,去镇上,市区,甚至更远的地方。家里的老宅一年一个样,去年,院子被拆除了,石墙没了,老宅也换上了新颜,这个颜大人们却颇为不喜,而我看着竟感不错,老宅立在村口,成为村庄的一个标志性建筑,似乎也挺好。
显然我的絮絮叨叨,也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再修改啊,不过是不满足之前所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