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周办公室换了新座位,早晨将私人物品从打包好的纸箱里取出时,我翻到了自己的“大陆居民来往台湾通行证”。事实上,由于年会时意料之外的小幸运,我得到了去往加拿大的机票,也因此没有更多余的积蓄可以再安排另一趟出游,这张通行证属于一时遐想的产物,此时此刻也成为了一份心酸的引信。当时初识方先生,沉浸在乍见之欢中,去办护照时,想到来日也许有机会跨过海峡,去见见他成长的那片土地,顺手多添了份去台湾的证件。
虽然倾慕方先生,但事实上我能和他聊的话题并不多,这也一直让我感到很无力。除去工作学习中的琐碎,最多的,是闲话上海台湾两地的日常。他告诉我台湾中秋流行去吃烤肉,这令我感到很新奇。我也告诉他这里有肉馅的汤圆,但他试过之后,却觉得难以下咽。以后再逢中秋元宵,大约会因此想到他几秒。
从徐家汇闲逛到静安寺的那个下午,他曾对路边"和谐社会"的系列标语很感兴趣,问我,在上海到处都可以见到这些,写着有用么?我想大概他是不易理解这种"无用"的魔幻现实主义的。他告诉我他有时也会脱口而出一些"政治错误"的用词,令到场面很尴尬。而我细想我们的交谈过程,我总是沉浸在迷恋中,即使有,也不会觉察到的。
在上海三十几年未遇的最冷一天,我们曾在寒风中分享过一副手套。也在淋着雨的窘境之下,一起见证今年的第一场雪。恼人的是,比起一年才一次的中秋与元宵,路边的标语、寒冷的天气和雨雪,将出现得过于频繁。
某夜落寞之际,我分享了首麦浚龙的《没有人》给女友,也自顾自聊到以上琐碎的记忆。歌里讲述一段多心的误读,令到眼神像是凝望,触碰都是故意,连回避也是时辗转犹豫。惊觉感情戏并未真的存在过的那刻,终于恍然,"其实爱情来过,半分钟也没有"。
女友听罢即刻训斥我,"我们说好的,自己少女情怀涌动的时刻也是爱情。"我忽然觉得很感动,心想这大概是听到过的最有效的安慰。我本就是犯矫情的病,为赋新词强说愁,好不容易夸大了的悲伤,至此也就烟消云散了。
遗憾也是有的。但转念想,若真要去台湾游玩,一本通行证并不足够。除了这份大陆签发的证件,还需要再办理一份入台证。抽屉中这半份旅行签证,像是早就暗中预言着我的折戟。即便我多想走进他的生命,若是无法跳脱出一厢情愿的构想,也只能是半场默剧。其实爱情来过,半分钟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