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王先生对生活一直不太满意。王先生今年26岁了,虽然与发小、同窗或者前女友的现男友比起来,王先生工作稳定,薪水不菲,没有买房的压力,不存在逼婚的困扰,在朋友圈里也算是有里有面的一位。但是王先生过得并不开心,是实实在在的,最让人操心的是每当他对身边的人表达生活的不满时,总会被认为是“何不食肉糜”的不知人间疾苦,或者文艺青年泛滥又廉价的忧伤。
王先生分析过,他的“忧伤”是从一次报社实习开始的。可能时间真的拥有固定坐标,人生是早就被安排好的,王先生都不知道实习名额怎么会花落他家,但是事件就这么发生了。而且正是这短短两个月的实习,让王先生找到了他被雪藏了26年的人生终极梦想——做一名铁肩担道义的记者。所以有人说,理想就像物理定律,并不是被创造出来的,而是早就被放在那里,等待有缘人的邂逅。
这次实习,就像一次“思想启蒙”,王先生觉得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活着了。既然有了理想,就要向着那个方向努力。可谁知这次看似重大的拨乱反正,步入正轨,貌似只是一次意外跑偏,回到单位后王先生还是干着原来的工作,布置会场,做个宣传栏之类的。就像作了一场梦,还是古人说的“了无痕”的春梦。
可既然尝过了牛奶和面包的味道,哪还能忍受日日糟糠的生活。
王先生也曾尝试屏蔽外界干扰,做一个追梦赤子,但是此过程颇为艰辛而且不算成功。首先是在系统刊物上尝试,两年的时间王先生的名字也常见诸报端,但是王先生认为刻板的报道格式和外交辞令式的宣传口径,与王先生坚持的新闻道义是相悖的。之后为了追寻内心的坦然,王先生尝试文学写作,写了几篇后,总是感觉少了些什么。想到傅雷25岁就已经找了人生的方向并实践之,王先生今年26岁了,很迷茫。
经过许多个失眠夜晚的深刻思考,王先生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症结,应该是报社老师说的“社会无字书读少了”,不管是新闻还是文学都应该在生活中选择灵感。
于是王先生每次出门都特别注意观察生活。
在过街天桥上,他看到对面走过来的女生对着手机发笑,很甜,应该是恋爱的那种;路旁的便利店,两个小学生并排坐在长腿椅子上吃炒饭和关东煮,小胖子时不时撇一下同伴的碗,然后夹走了一个牛丸。书店里一个红裙子的女生坐在台阶上抱着一本书掉眼泪,旁边的木制音乐盒展架前,一个小男孩拉着父亲的手不愿走;地铁上女生抱着高大男友的胳膊,宏观的分析了目前楼市行情,坚决认为此时拿下刚看的那套房子不失为良机,男生一直在刷手机,并适时用“是啊”给予肯定答复,两个人就这样一路相谈甚欢。等等这些,每个人的生活好像都有故事,却又不像是王先生想要的故事。
“我坚持纪实的写作,生活的现实却给不了我很多写作的材料,看来救国的曲线要再弯曲一点,应该考虑向科幻小说发展”
可王先生最后又告诉我,当他写下她看到的那些生活琐事时,两年了,从没感到如此充实和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