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世奇正在诵读经文,把死者灵牌放在屋门前,焚上香,烧过纸钱、元宝蜡烛,忙得忘乎所以之际,突然,一声悠长、沙哑、沉闷的声音,仿佛被压得很辛苦,现在总算可以吐口气的样子,从屋子里面,幽幽地传了出来。
大家都静下来看巫世奇在诵经文、烧供物,静静伫立在阴叔租屋前凝神观看得入神,所以屋子里那一声幽幽的、沉沉的声音,大家都听到了。
骤然之间闻此声音,都不免有一种寒意直透背脊的感觉。
都说世间上有许多至今仍然解释不清楚的事情,人们常常用诡异来形容之外,却不可否认它的存在。
此话不假!
这地低下虽然埋葬着一男一女,但是,记住了,那可是死去多天的尸体来的。
声音不可能由这两条尸体发出来!
但是,除此之外,你还真解释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除非地低下还有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
但据阴叔的交代,屋子里除了埋那对夫妻以及一只盛放尸体的水缸之外,并没其它物件了。
那么,那呻吟一样的声音,除了理解为冥音还能有其他更好的解释吗?
而且,随着那悠长的呻吟声之后,就是一道淡淡的青烟往屋子外的天际飘荡而去。
大家被眼前这一幕吓得再度紧张起来,蹲下找棍棒的有,四下里躲避的有,拔枪出套做瞄准动作的有,不一而足。
但那声音和青烟消失之后,似乎并没有对周围的人产生损害。
大家除了心里感到害怕,并没有象先前那样受到具体的人或物的攻击。
在巫世奇的感受里,却明显感到了如释重负。
仿佛某种气场已经消失,他于是知道那对“夫妻”走了,就招呼刑警们拿锄头、铲子进屋子去挖尸体。
但是,刑警们都蹲着不愿动弹一下。
刚才隐修被附身村民撕咬那一幕还历历在目,令他们心有余悸。
毕竟面对的不是匪徒、罪犯。
如果是这种对社会、对群众造成伤害的人物,那么,他们即使会面对牺牲,他们也不会退缩。
问题是现在要面对的是看不见摸不着,还神秘可怕得从来都没见过的“东西”,他们真不知怎样作出选择!
他们磨蹭着,吱唔着,就是没人上来入屋里去。
巫世奇笑笑,挺理解大家的。
他们不像自己,那些污秽的东西还在不在,他们不知道。
他们没有自己那种天生俱来的,对这方面的东西具有的感知能力。
所以当他们表现出犹豫不决之际,巫世奇并不觉得奇怪。
相反,如果自己不带头进屋子去,以表示那些污秽东西不存在了,就是自己的不对了。
他于是走过刑警们的身边,从一个刑警的脚前拿起一把铲子,打着手电,进入阴叔租住的屋子里去,一下就往里屋那松土铲下去。
陈文辉其实仍然颤栗不已的。
但他毕竟是支队长,又见巫世奇进去了,屋子里还发出“嘭、嘭”的挖泥声,就打着手电筒走进屋子里去。
有两个人带头了,大家就慢慢壮起胆来,跟着进屋子去。
哎哟,真奇怪哟,这会儿真的没有了害怕感呢!
刑警们不感到害怕之后,就合力挖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铲子碰在缸瓦沿上让人心里发冒的声音,就放慢了速度。
到天际开始发白的时候,刑警们就把阴叔租屋里间埋着的一只大水缸挖了起来。
大家把大水缸抬出屋子外,才有人发觉,怎么从始到终,都没有闻到缸子里的异味呢?
按理说,水缸装了两个人在里面,还埋在地低下几十天了,早就应该闻到尸臭味了。
可却没有一个人说“难闻”两个字。
大水缸抬出屋子外时,法医上来慢慢揭开盖在缸子上的木盖,却惊讶地发现那失踪的夫妻,象韩国国旗上中间的图案,成头尾对应着摆放在大水缸里。
伸手下去轻轻触碰尸体,不但没有腐烂,还很有弹性呢。
小心翼翼地把尸体抬出水缸,放到铺在地上的塑料布上,竟然如同抬两个昏迷的人一样!
而那个男的断臂上,那被砍断臂的伤口,至今还在慢慢地渗着血液。
这那里是死去一个多月又被埋在地下的尸体啊?
瞧吧,夫妻二人身躯宛若生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出现人们经常看到的干瘪尸体的现象。
而是柔软如棉,肌肉与皮肤保有弹性,关节依然转动,内部组织完好,容颜如故。
用睡着了来形容最恰当不过了。
法医瞪着不敢相信眼前情景的眼睛,看看陈文辉,又看看巫世奇,都不知用什么语言来讲述这个情景才好。
“从来没有碰到过这样的情况,对吧?”巫世奇走近法医的身边,淡淡地笑着问。
法医立即如同鸡啄米一样不断地点头,嘴里连连发出“唔、唔”的答应声。
“因为太不合常规了,所以不知道怎么形容和描述对吧?”巫世奇接着又问。
法医又和之前的样子,嘴里连连发出“对、对”的回答。
巫世奇于是摊了摊手,苦笑起来。
陈文辉见他如此问法医,以为他有什么高深见解,就虚心请教道:“呵呵,看样子,巫主任似有成竹在胸,那就不要吝惜了,说出来让我们多知道些知识也好呀。说不定日后派得上用场呢。”
“这个,这个……嘛,其实只能说是一个人体之谜,我也搞不懂是怎么回事。回去审阴叔不就得了么!”巫世奇嘿嘿笑着说,还为自己故作高深而把法医唬倒而得意呢。
陈文辉还没见过巫世奇有如此童颜的一面,也忍不住咯咯笑着走上前去要拧巫世奇的耳朵。
他边上前边笑着说:“哈!好你个巫世奇呀!竟然敢在这种时候开玩笑?看我不把你耳朵拧下来,法医也不服呀。”
“破案了嘛,一直都是吓得心慌慌的,不玩笑玩笑,我还怕你们日后不会笑了呢。”巫世奇一边狡辩着,一边躲避着沈圣常伸过来的手。
两个平日里表情严肃的人物,这会儿难得地开心地玩笑一下。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已经结案,值得乐一乐的时候,陈文辉的电话响了。
一看号码,是支队的固定电话打来的。
陈文辉刚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张皇失措的急促声:“陈队长,不好啦,阴叔不见了……”
“什么?阴叔不见了?怎么可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