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姥姥摇着头,看着关宝,一脸遗憾,还加些许责备:就知道和弟弟抢东西。
妈妈低下头,想像姥姥和姥爷刚刚描述的画面,由不住的笑。
中午吃稍子面,姥姥去超市买点豆腐,又要把两个小尾巴带上。一个假期,这两条小尾巴已经是形影不离了,顶小的尾巴冲门出去前要到处寻找另一个小尾巴,关关,关关,他喊。姐姐,姐姐。哎,姐姐来啦。手拉手,喜气洋洋,去赶集一般。
带两条小尾巴出门,姥姥很有勇气,过马路尤其小心,进了超市,一个是去从架上的食品里找出价格适中多日不尝妈妈不愿意给买的垃圾食品,一个是低头觅路心不在焉漫无目的的指指点点,终于收罗到一起,带着豆腐和薯片,结账。
回家路上,关宝已经分配好了,弟弟薄薄一片,剩下的供自己大快朵颐,唏哩呼噜吃完了,像那猪八戒吃人参果,恍恍然,舌间似乎有点动人滋味,可又不十分确切,瞥见弟弟指间一片薯片几乎完好,不商量,直接拿来,咔嚓吃掉。
翰宝明显慢了好多拍。第一拍没有发现姐姐骨碌碌转动的双眼透出的小心思,第二拍没在姐姐出手时及时躲避,第三拍,姐姐送到嘴之前没有做最后的抗议以获得姥姥的声援。第四拍,低头,发现一整片没了,仅存的藏在了拇指和食指间,抖抖窣窣的变成小碎渣,他对比了,明白了,凌乱了,一路哭回了家。
关宝又抢弟弟的东西!
姐弟两个似乎是在演绎两种人生处境:一种,不要哀叹现实的窘迫,坚定,果敢,为唯一之目标而奋斗,定会有所收获;一种,当你握紧手,手里只有一个薯片,当你张开手,薯片没了,但你却拥有了整个世界。
妈妈曾经幻想,两个宝宝在初见时就心有灵犀,可以相互扶持,常常谦让,事实上,又怎么可能。翰宝长到步履自由的时候,关宝就及时的划分领地,除了她的房间,其它地方,是她和弟弟的公用领地。弟弟正常走入姐姐房间不被允许,试过偷进,干脆硬闯,碰了壁,慢慢才懂得规矩,不再奢望。
该劝关宝分享吗?该语重心长的说,要照顾弟弟,弟弟小,要让着弟弟,也许,不必。
读过丰子恺的文字,记录他的儿女。丰子恺外出归家,带回三块巧克力,一一分配完,几天后,隔窗看到长女宝儿把舍不得吃掉的巧克力分给弟弟妹妹,一时欣慰,又觉心疼。宝儿开始照顾别人的境遇所需,懂事了,只可惜,同时背负了成人的包袱,对自己,少了一些重看和关照了。
我也听过杨老师说起关宝,关宝上课表现好,得了一些贴纸,去和杨老师兑换小奖品,十分钟的课间都要结束了,关宝像是挑花了眼,迟迟不选,杨老师问,为什么还选不出,关宝说,要为弟弟挑选一个喜欢的。说完,杨老师感慨,我听后,竟心疼多过欣慰。
所以,有时,关宝那点小私心,是天真,是无束无拘。喜欢,就要,更喜欢,就紧紧抱在手里,谁都不给。是独立的人格,独立的思想,不想会不会给谁添麻烦,不想会不会惹谁不高兴。
晚上七点二十分,路上一派繁忙,穿越人行道,绿灯,翰宝中间,妈妈和关宝牵着他的手,他不时的低头,弯腰,前倾,像只小雏鹰玩俯冲,几乎要摔倒了,只能两边紧紧抓着他的手,一边松开,他就得和大地扑个满怀,妈妈没有对关宝千万叮嘱,不要松手。关宝一路提醒,陪弟弟走走停停,跌跌撞撞前行,好不开心。
就这样吧,漫漫人生长路,真正随心所欲的时间,毕竟太短暂,别压抑,别因为别人长成了另外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