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蒲公博学著华章,
说狐谈鬼寓意长。
豆棚瓜架贤邻助,
刺贪嘲疾古今方。
《蒲松龄与毕氏家族》
(六)
书接上回,话说毕自严担心儿子的未来及如何昭雪,实际上他是多虑了,他的冤狱即未用他的儿子为他伸张,他的三个儿子的命运也没有如他担心的那样“人为刀俎我鱼肉“。
长子际壮、字履礼,恩荫庠生,少年大志,博学强记,工诗词。是个性情中人,每每喝了酒后慷慨陈词,歌以当哭,泪下沾巾。著有《匹槐书舍诗草》,可惜才子薄命,于崇祯15年,即28岁英年早逝。他没有看到二年后大明王朝的灭亡。
三子际孚、字信涉,恩荫官生,入清后以拔贡考授同知,没有到任。他七岁丧父,是母亲抚养成人,对老母特别孝顺,为了照顾母亲宁愿弃官不做。晚年,他到离西铺东南20多里的冲山之阴,依山傍水建起一座“逸老园”在这里颐养天年,教授子孙。他请画师为他画了一副一丈见方的巨石,石下汩汩流出一泓清泉,色味清冽,他用家水自己酿制美酒,饮酒读书,自得其乐。他还请蒲松龄代他写过一篇文辞优美的《逸老园记》:“东阿,余别业也。村虽故小,山绕之,河又绕之。暑可渔,寒可樵,四进皆可临眺。平田不坡,颇宜稼。虽不阿,阿矣。山胜以石,石胜以伙;伙之胜以位置,以参差。径之半尚以土柔。益进益上,则石氏族而局,分疆占据,少闲田。高状矗矗,下状兀几,肥状闷闷,瘦状棱棱。虎若而伏,人若而立,羊若而群,部置现示,费造物匠心,至不可品名,不可以马策“。“人生山水色,山水生予色,为幸不即多乎!“他虽然没有住在毕府,但亦可算蒲松龄的半个东家了,从这篇《逸老园记》中,可以看出蒲松龄是经常到毕际孚的逸老园来做客的,两人交好,否则,是不会写出如此生动优美的文章的。他以半生精力经营着这片心灵的栖息地,数十年以石水为友,策仗徘徊其间,过着世外桃园般的日子,至68岁去世,足迹没有到过城市。他很有可能从他父亲身上看到了官场的险恶,仕途的不测,才有此举。他共有十个儿子,多以文章著称于世。毕际孚死后,王渔洋亲自为他撰写了墓志铭。
毕际有,字载绩,号存吾,生于明天启三年,明末依父功名荫为官生。入清后,于顺治二年拔贡入监,于顺治十三年授山西稷山县。那年,他已经34岁。毕际有虽然出身于官宦之家,但他自幼生活在农村,又亲历改朝换代的腥风血雨,自然深知农民的疾苦。又有他父亲清廉为官,高尚人格对他的潜移默化的影响,他把这个七品县令做得相当认真,五年后擢升南通州知州。他在知州任上勤勉为政,颇得民心。正当他仕途得意,大展抱负之时,发生了一件不测祸事,断送前途。康熙二年因为他属下的千总解运粮草出现亏空,上峰命他负责追查,变产赔补。不知何原因,没有按时完成,被罢官,于第二年回到西铺。那年,他只有42岁。从此,他绝意仕途,不以失官为恨,而以得孝亲为喜。作归田诗明心迹:
境从历过心方淡,
人到归来味始真。
自此,他将余生三十年的生命年华付与田园和家乡的公益事业。
毕际有被罢官归田后,并没有影响毕家的声望,一是其父“毕尚书”的遗响尚在,二是毕家进入仕途的还有毕际有的二伯父的孙子毕盛赞,八叔之孙毕盛青,另外,他的三弟毕际孚,儿子毕盛钜,都以贡生考得了候补州同知,县教谕,在地方上毕家仍是赫赫大族。
这一时期,毕际有成为毕自严之后的毕氏家族的中心人物。由于长兄早逝,三弟隐居别墅,毕际有分得了尚书第的正房,正所谓“官支“。他将宅第做了一番改建,振衣阁改为藏书楼,绰然堂作为会见宾客和延师教授子弟的地方。将已广荒废的石隐园缩小,按他在通州任所的园林风格,结亭筑阁,凿池磊石,植树养花,修建了一处小巧珍珑,极具江南情调的新的石隐园。
毕家的藏书楼和驰名遐尔的石隐园,自然成为文人墨客的向往之地。毕际有归田的康熙二年,蒲松龄还是个不甚出名的乡间秀才。康熙十一年,他自孙惠幕僚任上归家时,其传世之作《聊斋志异》部分篇章已完成,并在民间传抄。名声自然鹊起,富户人家争相聘请为塾师。他可能先后在几家大户人家教过书,但时间都不长。最后,他选中了毕家,且一住三十余年。
蒲松龄是经人推介到毕家去的,在蒲松龄到毕家之前,毕际有就已对他非常了解且有过较深的交往。现在,毕家后人一般说法是,蒲松龄每年去济南参加考试,必经过西铺,多次见毕家在场园中晾晒书籍,他被这些珍本书所吸引,就设法结交上了毕际有。毕际有是饱学之士,对县、府、道博士第子员连考三个第一,“文名藉藉诸生间”的蒲松龄不可能不知道,一见如故,相见恨晚,那是自然的。
转自《淄博氏族文化研究》略有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