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在脚下(22)

      第一章  童年记忆

      第二十三节  绝症病 

      一九六五年孕育着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爆发。那年九月,金秋送爽,天高云淡,稻谷飘香,一片丰收的景象。平静祥和,美满幸福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打的粉碎。都说“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可这黑暗的日子为啥偏偏光顾我的家。美好的生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全家都沉浸在,其乐融融的幸福憧憬里,早把齐木匠对爸爸的善意劝告,忘到了九霄云外。  如晴天霹雳一般,一场无情的病魔在不到十天的日子里,将吃着黄连,喝着苦水长大,刚刚过上好日子的母亲夺走了。她撒手人寰,我们家立刻陷入了灭顶之灾。嗷嗷待哺的小妹妹需要妈妈的喂养,年幼无知的我需要妈妈的呵护,还未成年的哥哥姐姐需要妈妈的照顾,枪林弹雨中趟过,三十七岁才成家的父亲多么渴望妈妈的陪伴度过余生啊!我们这个特殊的家庭面临着支离破碎。母亲如同一把捆草的要子,要子断了,草捆就散了。我们这个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乡亲们看着我们这几个可怜的孩子都心酸的落泪。 

        秋天到了,快过八月节了,母亲要到小河沿地里起土豆。可那秋雨缠人,一连下了好几天,好不容易晴天了。那秋老虎一出来就带着刺眼的毒光,象无数颗小钢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隐隐作痛。秋老虎咬人多很那。

      秋季里的忙碌,是一种喜悦,更是收获,一春带八夏的辛苦就是为了冬藏,果食颗粒归仓,再累也让人兴奋。母亲喊“秀芬(姐姐小名)咱娘俩上小河沿把土豆起了,趁天晴,上午瓷楞瓷楞地,下午就过去,快点干八成能起完。”吃过晌午饭,姐姐挑着土篮同母亲一起下地了。 我在家看着小妹。

      我家的那块地儿在小河沿边,靠着老家的祖坟,也是南兰屯的前身旧屯的原址。父亲将那片地四周种了高粮,中间那块高岗地栽上了土豆。 

    雨后的阳光又毒又辣又狠,让雨水寖泡过的土豆地,被太阳一晒热气蒸腾,小河边的阴风嗖嗖的刮着,坟地里到处乱窜的老鼠还吱吱叫着。母亲陶醉在丰收的喜悦中,一锹下去七八个又光滑又圆润的土豆被翻了出来,她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妈妈和姐姐越干越起劲儿,炽热的阳光,潮湿的空气,劳动的紧张,不知不觉这娘俩已经汗流夹背,母亲将外衣脱下只穿着背心继续抓紧干着。晚上收工的时候坐在地头休息,掀开背心让姐姐给挠挠后背。姐姐一看“妈呀,你后背咋的了,有那么多小红点那!满脊梁骨都是小疙瘩啊!是受风了吧。”母亲说“不要紧,回家捂一捂出点汗就好了”。 

      这一夜母亲无法入睡,浑身奇痒无比。早上起来红点越来越大,颜色也越来越深,从昨天的浅红色小点点变成了今天深紫色的大疙瘩扑落全身,连成一片而且都苍起来了。父亲看着也害怕了,赶紧弄艾蒿煮水擦洗,熬姜汤喝,盖被子捂汗。都两天了也没见一点好转,而且越来越加重,疙瘩变成一片片紫斑,全身出現浮肿,还心烦意乱,不吃不喝。父亲说这可不能硬挺了,赶紧上市里医院看病,看来不是受邪风那么简单。一刻也不能当误,他麻溜找生产队要了一辆马车,风风火火地把妈妈拉到市里医院。

      在吉林市附属医院门诊,看病的大夫也不能确诊,大夫说这是一种中毒症状。父亲一听吓坏了,赶忙问大夫“是什么中毒啊?我们家是她做饭,她做什么我和孩子就吃什么,怎么就她自已中毒呢?”大夫说“不一定是食物中毒,也可能是农药中毒,或接触什么中毒,或吃了药物中毒,都很难说,让她住院观察吧!目前没有确诊也不能随便用解毒药”。父亲一想,母亲要住院,还得需要压金。虽然日子照比以前好些了,但是手里没有积蓄啊。再想想大夫只说住院观察也没说用药治疗,不如让母亲先到她大娘家住上几天再看看。就对大夫说:“我们是农村耒的,暂时也没有带那么多钱,先让她在市里亲戚家住,离这近便点儿,每天到医院观察观察,我马上回家栽钱,回来再住院行吗?”大夫说“这个病挺特殊,我没見过,周四是医院会诊日,如果能让病人在会诊日住上院,让有经验的专家看一看,那再好不过了,可干万别耽误病啊!”父亲连忙点头感谢,“那好,那好,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 

      那时母亲还能走路,就坐公交車去大姥家,大姥住在老姨家。 

      大姥是母亲的亲大娘,她的老姑娘在吉林市重庆路副食品商店上班,老姑爷是铁路车轮厂工人,住在铁路分的简易住宅里。这是在岔路乡附近的一排排小平房,大姥家只有一间半房子,半间厨房,一间屋里有一铺炕。大姥是因为老姑娘生孩子,到这儿来看孩子做饭照顾家。老姑爷人老实厚道脾气又好,大姥在老姑娘家说了算,女儿女婿也孝顺,大姥也就把这当做养老的家了。 

      母亲住下以后,虽然住的地方很拥挤,老姨还是尽量倒出地方让母亲休息好,老姨夫就去厂里找宿了。大姥和老姨用心照顾她,做些有营养的可口饭菜给母亲吃。母亲虽然重病在身,但是看到亲人心里也特别高兴。整个晚上娘仨唠个不停。大姥看母亲病得那么重,特别心疼。她太了解母亲了,从小就受苦,現在好日子刚刚冒个头又得这么重的病,活了一辈子也没听说过这病啊,真吓人。全身都肿了,脸肿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嘴唇像猪拱嘴,就连舌头也肿了,说话费劲还含糊不清,老姨就劝母亲别说了,怕她累着,劝她早点休息。

    父亲从大姥家出来,就急着回家筹钱去了。母亲在大姥家待了三天,病情迅速加重,皮肤开裂,溃烂。大块大块的掉皮。父亲没来,母亲只好硬挺着。第三天父亲才勿勿赶到大姥家,看到母亲已经病的不成样子了,人都脱像了,都不能起炕了。他心如刀绞。

        老秋季节家家都盼着开镰,能吃上新粮也能换点零钱,这正是个青黄不接的时候,谁家能有多少余钱呢,他累的精疲力竭,只借到一部分都不够给母亲交住院压金的。父亲就同大姥和老姨商量从她家借点,或者从左邻右舍再挪动点。父亲祈求老姨,焦急的掉下了眼泪,这军人出身的男儿让钱憋哭了!

    时间是母亲的命,钱更是母亲的命啊!起码能让母亲先住上院,剩下的就交给大夫了。父亲哽咽着对老姨说“老妹子你放心,你大姐夫办事从来都砍快,这个钱如果我还不上,到秋天给你还大米,绝不让你从中坐蜡,你看行不行,看孩子和你姐姐就帮帮我吧,也救救你姐的命,你的恩情大姐夫不能忘。”老姨看着生病的大姐遭罪的样子,心里也跟油煎似的,含着眼泪东挪西借,将二百元钱交给了父亲。母亲终于住上院了。 

      经过专家会诊(专家是一位从北京下放到吉林市附属医院的老医生)认为,造成发病的原因有多种因素,但主要还是地理环境造成的。雨后紫外线照射极度增强,患者没有做好防护和遮挡,将皮肤直接裸露在阳光下,雨过地面潮湿度加大,加之河边通透,冷热风交换刺激,使得皮肤中毒造成病疾生成,最后确诊为“紫外线中毒性剥脱皮炎”。这种病太罕见了。据老医生说,我母亲是全国第二例。第一例是他在北京时,曾经给一位中央首长诊治过,两例症状不同,那位首长是浑身起水泡。我妈是疙瘩,后来症状一致,都是皮肤剥脱。

      得了这病是九死一生特别痛苦,因为最后全身脱皮,就像蛇脱壳一样,而且内脏的粘膜也剥脱,由于皮肤是身体的第一道防线,皮肤没有了,露出嫩嫩的皮下组织和肌肉,细菌就会轻而易举,长驱直入在机体里肆无忌惮的加速繁殖,最后就会得败血症。母亲也是这样,入院时身体已经开始脱皮。当时医疗条件有限,技术设备药物等都不发达,只能围持不能治疗。只能将脱皮的地方用无菌纱布缠上,防止细菌继续感染。由于身体上的皮肤逐渐脱光也只好将全身都缠满纱布,只露出眼睛鼻子嘴。自已几乎不能活动。病情还日益加重,已经不能进食。又无法输液补养,身体衰弱到了极点,父亲心急如焚,看到母亲受病魔的煎熬,渾身是劲儿也使不上,无奈的痛苦和心疼交织,绞得心在淌血,眼在流泪。男儿有泪不轻弹啊。当了十一年兵,战场上什么残酷的场面没见过。都没有让他流泪,老婆的病却让他不能自已,无可奈何,只能心里求助老天爷睁开眼睛开恩,闫王爷能发发慈悲给个免死牌吧!他日夜不吃不睡陪在母亲身边。母亲在他心中是何等的重要位置。母亲给了他一个安稳的家,让他的心不再飘泊;给了他一双女儿,让他冷酷的心融化了,有了儿女情长;给了他无限的信心,让他将埋在心底的才能发揮出来,渙发出无穷的力量。 

      自从两人结婚十一年耒,母亲的温柔,忍让,勤劳,善良温暖着父亲,让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满足。他俩从未吵过一次嘴,没打过一次仗,没红过一次脸。父亲待母亲领过来的一双儿女如亲生骨肉。他们相互携手渡过了饥饿年代,闯过了困难时期,熬过了贫穷的日月,眼看小日子如芝麻开花节节高,母亲却轰然倒下,象晴天霹雳一样给父亲打的措手不及,看到母亲的病一天不如一天,他不相信这个结实的人能一病不起,他不敢想象死字会降临到母亲身上,父亲在痛苦中挣扎,如刀刺针扎在心上,日夜痛不欲生,急的火冒钻天,恨不能让病长在自己身上。 

      入院的第四天,父亲又一夜未眠,陪在母亲床前。母亲神志一直清晣,只是不能吃饭,浑身疼痛。父亲拉着母亲那缠满绷带的手,贴近她轻声地说“淑青,你要挺住啊!大夫说了,过了感染期就会慢慢好起来,你要吃点东西,不然消耗的太多,什么时候能恢复啊!”。母亲吃力的说“他爸,你别整天陪着我,有大娘和他老姨在这儿,你回家吧,看一看孩子,家也没人管了,猪也不知道能不能按顿喂,秋天了,庄稼该收了,地里还有点土豆没起完,来医院三四天了,家里是不是造的皮儿片儿的。我人躺在这儿,心早回家了,小丫头这些天不知道咋作呢?”“淑青你就安心养病,家你就放心吧,秀芬那么大了,什么都能干,小丫头也没闹人,你在她身边天天哭裂裂似的,见不着你跟她姐姐玩的挺好,你就别操心啦。等病好一点,我们就回家养病,省得你看不着就惦记。你要吃点东西,不能吃干的就喝点稀的,你天天不吃不喝的我心都要揪出耒了。”“我不是不想吃,是吃不下去,肚子里饱饱的,哪都涨啊。”父亲同母亲断断续续地唠着….。 

      早上醒耒,母亲似乎好了许多,也有精神了,对父亲说“我想吃点饭”,父亲高兴的跟小孩似的。眼睛里略过希望的光芒。“你等着我这就去大娘家给你蒸鸡蛋羹。”没过多大功夫,父亲就将鸡蛋羹端到母亲面前。一口一口地喂着她,虽然吞咽有些吃力还是将那一小碗都吃完了,她感觉那是今生最香最美最好吃的东西。是住院以来吃的最多的一次。妈妈在家,做在先吃在后,好吃的先可孩子,再可丈夫,她有一口就满足了….。从没能这样安安静静的吃上一口。她对父亲说“你看,我这不是好了吗。昨天晚上我还做了一个梦,说前天对面床死的那个朝族老太太耒了,要从我借魂,我没借她,我对她说,一个人就一个魂,借给你我怎么办,我也没死,哪有魂给你。再说我还有一帮孩子爪子那,你说我能给你吗。我就看她走了。看来我没事儿了,感觉也好多了,身上也不那么紧那么疼了。你今天就回家吧,看一看孩子,明天再回来”。父亲实在舍不得离开母亲半步,他多想看见母亲没有痛苦的表情,能露出久违的笑容。母亲看着父亲迟迟不愿意走,就说“你放心吧,有大娘陪着我呢”。父亲只好让大娘耒替换他。再三嘱咐母亲要多吃点。然后步行三十多公里回家了。 

    我们看到爸爸回耒了,异口同声问妈妈病好没好,啥时候能回家啊?爸爸只是说“快了!快了!你们听话,好好看家。”父亲说完就去大娘家,老嫂家了。二嫂,老嫂都焦急的等待着老婶的消息。忙问老婶怎么样了,父亲对他们说,“你老婶病的不轻啊,全身悼皮,不能吃一点东西,前几天我还挺担心,怕挺不过去,今天好一点,早上还吃一小碗鸡蛋羹。我回来看看家,明天还得回去,我放心不下。”二嫂老嫂都要去医院看望。父亲说“你们先别去了,都有孩子离不开,过些天好点了你老婶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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