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洲八记

2014年8月18日

1

        大梦二年(西历八月)夏,携家人随团环游东南夷洲,盖为感风物体人情增见识也。

        夷洲今名台湾,乃中华第一大岛,因历史纠葛尚未归治,实为两岸之憾。

        环岛走马观花,凡八日,归而记之,是为八记。

        二日,日暮,自重庆空港出发,约个半时辰即至夷洲之高雄,有当地导览相迎至旅行大巴,车行街市,灯火璀璨,与大陆甚小差异,少摩天大厦而已。

        是夜,宿人道国际集团下属连锁酒店。

        彼时,高雄刚罹气爆惨祸,然似与游客无甚干碍,唯媒体吵闹不休,此与大陆迥异。

        行前有告知彼地控烟甚严, 心怀惴惴。同行有同事、朋友,共九人。其中烟鬼三枚,余烟瘾尤大。因登机前火石被没,只得寻店购买。夜深萧索,幸有一小店尚未打烊,店外有三五人围坐饮。相询之下,其中一女赠我火石,谢过。另于店中购得二枚,花四十金(当地五金约抵天朝一金),不禁暗自咋舌。

        吸烟毕,各自回房歇息。

雨中的高雄虾仔湾灯塔

2

        三日,晨,七时,登巴士,夷岛巴士貌佳且舒适,不由为之叹服。

        望阿里山而行,山道蜿蜒,林木葱茏,叠嶂有形,然与我观之天朝胜景或无可比拟。待上得山来,导览在前分说,众随于后。游神木步道,树木苍郁,林间晦暗,余扶老母慢行其间,感气息清新。心旷神怡。

        漫山桧木,我以为柏,乃赏两千余岁之古桧,再虔诚以观“三代木”“树灵塔”,知秘辛,品传奇,眼有万象,心若鸿蒙。

        山顶见学堂,谓之夷洲最高学府,校舍简约,据称有稚子二十余人,整洁鲜亮,设施俱全,暗自形秽。

        午后下山,于农家品乌龙,王婆之瓜甚甜,此处不表。

        登车前行,至集集小站。袖珍之地,风物俱全,一等一之烂漫处。若我回返二十年华,心系佳人,演绎站台守望,不知垂泪几何,一叹,遂摄影留存。

        向晚,至南投县,宿日月潭畔瑞居度假村。与坚、忠二友饮,初品金门佳酿,妙绝。

        乘酒意,漫步瑞居小径,蛙鸣奇特,旺财不吠,大异天朝,目力弱不敢细探,骇然而返。

两小儿于阿里山中
最高学府——阿里山国小
挥弦娘觉得这个小学比她教书的方溪小学好一点点
三代木
集集小站
集集火车站

3

        四日晨起,游日月潭。昔日课本所见甫呈眼前,不由心旌微动。

        假舟楫由日潭至月潭,时风轻云淡,水波潋滟,岸边蒋氏行馆金碧辉煌,潭心小岛琳珑青翠,确乎上佳景色。

俯瞰日月潭
挥弦和他的同学

        泊船登岸,拾级而上,游玄光寺。庙虽小却宁静从容,并无香烛烟火气息,盖因夷洲庙宇供祀大都不尚香蜡纸烛故。入寺,见宝相庄严,老母俯身跪拜,并奉功德。

        复至岸边,有卖茶叶蛋者,谓之“阿婆茶叶蛋”,乃当地特产,四枚需五十金,食之,味甚美。

日月潭边玄光寺

        午后访中台禅寺。此乃夷洲著名禅寺,建筑宏大庄严。入则檀香扑鼻,但见造像栩栩如生,金刚怒目,自在拈花,众生肃穆。

中台禅寺侧影

      出寺,乘车经苗栗、新竹至桃园,谒慈湖蒋公陵寝。时骤雨初歇,蛙鸣蝉吟,林道幽深,湖山空濛。陵寝前有礼兵二,观之若蜡像,见其鬓发汗水,方知为肉身,众人莫不称奇。

        出,过雕像园,方圆数亩,有蒋公父子雕像百余尊,或站或坐,半身全身,形态大小表情各异。此乃历年所造,有因年月风霜而残破者。经国先生解严后夷洲转制,主政者力推去蒋化,故撤其父子像陆续迁移至此,既有纪念之意,亦存史证之理。

慈湖
雕像园一隅

        北行,至新北,宿福容大饭店。夷洲饮食清淡,不若渝州之麻辣鲜香,颇为不惯。是夜,与坚、忠诸友觅得一酒肆,食海鲜,品美酒,费一千六百余金,谈笑而归。

        旅店条件甚好,一宿安寝。

4

        五日晨,望岛之北而行,至野柳地质公园,观海蚀地貌。彼时骄阳似火,游客如织,人头攒动,五音混杂。万千年自然雕琢,尤以“女王头”最是神奇,留影者众,余不得近身。复登观景阁台之上俯瞰海滩,见群岩匍匐,各具形神,蓦叹造化之鬼斧神工。

        午后,返台北。登一零一大楼。彼楼号寰球第二,高耸入云。乘速梯至八十余层,得以俯视台北全景,车如蝼蚁,房若积木,久观则两股战战,不由生出“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之念。

        出,行数百米至台北市政府。乃一寻常楼宇,不及天朝大多县衙之威仪。余流连门前广场,见橱窗若干,皆是政务告示,鸡毛蒜皮罗列细致,事由及处置方法并援引法条一目了然,均留主事者印鉴以为负责之意。余若有所思, 无语。

        至诚品书局,书籍甚多,门类齐全。余踌躇良久,购得两册西洋研究者所著之史, 当以不违天朝制度为要。

        金乌西沉时,谒国父纪念馆,正厅有先生端坐像,旁有礼兵各一,亦如慈湖蒋公陵寝之礼兵然。正厅两侧陈列先生伟绩,评述与天朝并无二致。

        申时末,恰礼兵交接,肃然以观,甚为震撼。

        夜,宿东森电视台附近麒麟商务会馆。

        今日所观景点甚多,天气闷热,稍有疲惫。

野柳地质公园一隅
野柳地质公园一隅
野柳地质公园之仙女鞋
台北一零一大楼
俯瞰台北
台北市政府前
国父纪念馆正厅
台湾东森电视台

5

        六日,高雄气爆罹祸者头七,全岛降旗志哀。

        早饭毕,登车去士林官邸。彼处为一大院落,乃蒋宋当年常居之所,今开放供民众观瞻,窃以为亦有缅怀之意。

        至门前,遇数十异教人士举牌抗议,所言皆天朝谓之谣诼,余等不敢招惹,敬而远之,不欲与语。

        从大门入,禁卫之明岗暗哨尚存,虽人去屋空,亦可知往昔戒备之森严。

        得见蒋夫人昔年座驾,乃西洋之豪车,更有防弹之功效。往里,林木葱郁,曲径通幽,路旁一小屋,墙上有蒋夫人八十岁时照片,众人莫不惊叹雍容华贵且驻颜有术。

        蒋宋起居之所则为铁栅所围,不允擅入。于外观之,并无威凛显赫之处。庭院深深,重门紧锁,想昔日庙堂威仪,今成昨日黄花,不禁叹史若长河,大浪淘沙。

        官邸中有花圃菜园,亦为当年所留,今人侍弄出脂粉无数供人流连,我不喜赏花,未尝近身一睹。又有昔日旌表将领之厅堂,却也寻常。

        近午,游故宫。无奈人流熙熙,摩肩接踵,西太后所钟爱之翡翠白菜,《核舟记》中之“核舟”唯惊鸿一瞥。“宗周钟”“毛公鼎”古意森森,目光所及于锈蚀斑驳中味华夏文明之光华璀璨。馆内陈列宋汝窑元青花并历朝金玉古玩甚丰,余目不暇接,叹为观止。

        黄昏,至宜兰,时大雨滂沱。

        夜,宿友爱大饭店。

台北夜景
士林官邸一隅
挥弦在蒋夫人座驾前
宜兰街景
宜兰街景(行人优先的标志牌让人温暖)
宜兰夜景
宜兰夜景

6

      七日晨,从宜兰乘火车,抵花莲新城。

        游太鲁阁公园。太鲁阁者,初以为如滕王阁般建筑,方知大谬,乃夷洲一民族之名也。谓之公园,实为一峡谷耳,悬崖峭立,其质为大理石。余观之无奇,远不若大陆诸多峡谷险峻峥嵘。当年国军溃退夷洲,为军事计,尝遣数万荣民于谷之绝壁凿栈道,为滚石伤亡者众。荣民者,夷洲之专属语,解甲老兵,谓之荣民。余徒步栈道约三百米,见峡谷幽深,山石崚嶒,时飓风刚过,惧落石,返。

        尔后,复登巴士,沿夷洲之海岸公路南行。沿途风景甚美,棕榈婆娑,椰树招摇,左侧群山绵延,右侧大洋浩瀚。至七星潭,停车览胜。彼时,海风劲拂,白浪逐滩,俄而芊芊细步,俄而惊涛裂岸,胜似千堆雪。

        又行,过北回归线,有标志塔立焉。余尝于天南之墨江县得见北回归线标志,今又于数千里外再见,念那一线环绕,山水相连,而夷洲孤悬,实为华夏之大憾。

        再行,至加路兰风景区。近暮,时明月在天,夕晕未尽,海天相连,层叠有致,若西画然。

        晚,至台东知本镇,已是暮色四合华灯初映。知本温泉闻名遐迩,谓有解乏疗疾之效。夜宿新知本饭店,内有温泉汤池,乃日据时代倭人最早所建。与诸友泡汤解乏,不过尔尔,窃以为不若天南之水富、渝州之统景温泉也。

童话般的宜兰火车站
俯瞰太鲁阁峡谷谷底
卷起千堆雪
望洋兴叹
海那边是?
俺娘在北回归线标志塔前
加路兰海边晚景

7

        八日,夷洲之父亲节,其间商家活动,一如天朝,唯传媒藉此导以仁孝。数日行来,观夷洲民众举止优雅,谈吐文明,街市不若天朝之华丽,然干净整洁。人车各行其道,不闻汽笛声声,亦鲜见违规者。

        晨离台东,穿夷洲之中央山脉至岛之西岸,临台湾海峡,复往南。昨日高雄豪雨,山间溪河泥沙俱下浊流滚滚,乃至海水泛黄。午后至岛之南陲,沿巴士海峡岸转至东南垦丁,游龙盘公园。极目四望,草滩灌木,碧海蓝天,确乎休憩观景之佳处。然阳光炽烈,空气燠热,未曾久待。

        今日较前几日颇觉不好玩,台导似有不悦,言辞含沙射影,大感恶心。几欲反唇相讥,生生忍住,盖因余等亦有无法义正词严之软肋,甚是憋屈。此节吾当于《八记》之后以《夷洲八记补》言明,此处不表。

        下午,辞大洋,经屏东返高雄,宿城市商旅。旅店厅堂书报甚多,小坐,览一二窥豹一斑,社会时政版面之笔触与天朝大不同,唯财经娱乐八卦与天朝无二。

垦丁龙盘公园
垦丁龙盘公园
中央山脉
垦丁太平洋海岸

8

        九日,此行最后一日,连日鞍马劳顿,略有疲态,归家之念既生,亦复轻松。

        上午,登车前往高雄西侧之虾子湾(西子湾),至中大校门前,正留影,忽天不作美,大雨突袭。余未带雨具,匆忙避之,困于洗手间外良久。幸视野尚可,得见海边小山上矗立之灯塔,左眺则隐约可见高雄港,亦算到此一游。

        本欲观当年英夷所设之领事馆故迹,然雨无止歇意,彼处亦无避雨之所,作罢,只于车上匆匆一瞥。

        未免误机,不敢逗留,午饭毕,前往航站。

        于机场免税店购金门白酒若干,费数千金,待回家与诸酒友细品。

        向华航美女空乘索扑克二,以为纪念。

        今日草草,无甚记述。

台湾中山大学校门前
古色古香的阿里山邮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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