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的夏威夷与春天差不多。遍地的鲜花和绿草。小鸟在丽萨门口的花坛里自由自在。任何时候都有母鸡带着小鸡,在停车场旁边的花园里觅食。
melody早早去了学校。日子快的每天都没有留下痕迹。到了养老院,丽萨才想起又是周末。
丽萨透过玻璃大门看见杰克在前台值班。“丽萨,早上好!你今天真漂亮。”杰克的笑都堆在眼角上,他的大嘴巴和厚嘴唇格外突出。
“早上好!杰克。很高兴看见你。”丽萨填好资料,在领钥匙的那个空格签名。
“这是2703房的钥匙。你知道吗?塔马斯…..”杰克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声音打断。
“杰克,我昨天忘记预定这个周末万圣节的午餐。我今天必须补上。早上好!丽萨,你也在这里,真巧。”原来是约翰来了。
他的电动车好像刚清洁过,扶手的地方有点放光。约翰看起来有点憔悴,他一定深思熟虑了自己的爱情。
“约翰好!我去餐厅取塔马斯的早餐,回头见!”后面三个字,丽萨加重了语气。
“回头见!”约翰是何等聪明。他还调皮地吹了一声口哨。
丽萨在餐厅门口碰到了Tina。Tina的左手拎着饭盒,右手端着咖啡。
“我全职在兰姐家里上班,有空你过来坐坐。兰姐94岁了,身体不好。现在每天要二班倒,如果你不介意,平时任何一天你的全职下班后,或者你在塔马斯这里下班后,可以选一天接班。”Tina快速高速地告诉丽萨。
Tina平时脸色蜡黄,今天看起来还好,是不是因为儿子的陪伴呢?
“谢谢Tina,我会考虑的。什么时候开始,我再告诉你。”丽萨说完就去咖啡室。
咖啡室也有人排队。早餐处也有人排队。丽萨回到27楼时,已经八点过五分了。
杰克好像有话要说,一定是关于塔马斯的。塔马斯的故事想必保安最知情,难道塔马斯真的有不为人知的秘密吗?
“塔马斯,你今天还好吗?”丽萨往手上套了两副手套,早上出来时就带了两个口罩,果然房间的味道淡了很多。
房间味道还在,只不过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丽萨,我有点不舒服,快,给我二粒盐酸米多君片,我的眼睛看不清颜色了,头晕,你今天的衣服是啥颜色?”塔马斯的眼睛有点发直。
丽萨发狂地奔去他左边的床头柜里,拿出药瓶,倒出两粒盐酸米多君片,丢进塔马斯嘴里,他自己的手里早就拿着水瓶了。
“如果没有及时服药会怎么样?”丽萨的声音有点发颤。
“感谢上帝!40分钟以后就好了,谢谢你!丽萨。你去做你的事,我躺会儿,帮我打开音响,链接好蓝牙。”塔马斯的个人生活一点也没有拉下,哪怕头晕眼花。
“如果不及时服药,我就会昏过去,会死掉。”塔马斯给了答案。
丽萨的心突突的跳。她不愿看见有人在自己眼前死去。
“一旦这样。你马上要打电话。我的家庭医生会来确定我是否还活着,死了会给我开一个死亡证明书,警察会来证实我不是自杀和他杀。你放心,他们会证明你是清白的。”塔马斯幽幽地告诉丽萨。
丽萨这会腿都有点抖。幸好今天塔马斯还活着。我的上帝!这份钱实在不容易賺。
丽萨开始每天的日常工作:倒掉储尿袋里的尿,清洁他的导尿口,更换新的纱布,用酒精消毒后,放一点预防发炎的普通药膏。
塔马斯的眼睛半闭着,嘴巴依旧说过不停。“导尿管每一个星期要清洗一次,等会你去一楼开一下信箱。好几天没有人看信了。”
丽萨小心从接口处取下导尿管,放了一张专用的塑料纸,垫在链接他身体的切口的那根固定的管子下面。
丽萨去后面的洗手间,先灌进热水在导尿管和储尿袋,倒干净后,加了一些漂白水进入管内消毒和清洁,五分钟再用热水冲洗一次。
导尿管放回原处时,有几滴黄色的液体掉在那张塑料纸上,丽萨的胸口一阵翻涌,幸好不是大便。幸好戴了两个口罩和手套。
丽萨丢掉了那张塑料纸,也将一副手套一起拔下来扔在垃圾箱里。
“塔马斯,你感觉好一点没有?你吃早餐时,我就去楼下开信箱。”丽萨找到了信箱钥匙。
“以后每个月的账单你来处理,所有文件由你准备。”塔马斯吩咐着。
丽萨想:这个人几十年都没有上班了,还有啥文件要处理呢?
丽萨将早餐递给了塔马斯,拿了自己的电话就出去了。信箱在一楼大厅,靠近健身室。
她刚出了电梯就看见杰克还在前台坐着,去开信箱要经过前台,躲也躲不开。
“丽萨,我正在思考我下班前能够见到你吗?我今天另一个班休息,这里下班后就回家了,我是昨晚十点接班,今天十点下班。”杰克看着丽萨。
丽萨在前台的后面入口处站了一下。果然没错,杰克有话要告诉自己。
“你知道吗?”杰克说到这里,眼睛飞快地瞄了一下周围。此时大厅没有什么人,老人都在活动室。
通向后面花园的门也关着,通过墙上的窗口,隐约可以看见游泳池里有几个老人在游泳。
大厅那面与餐馆相连的墙壁下面是兰花和木槿花,一年四季常开不败。丽萨喜欢这些花,每次下班在前台交回钥匙时,都会忍不住欣赏一下那些盛开的花。
“你见过塔马斯的邻居吗?她拨打911报警。投诉塔马斯。虽然是隐私,你是新来的,我必须提醒你,你穿衣服不要太露了。”杰克压抑着嗓门儿,他嗓门挤出来的声音敲在前台的边沿,再闷闷的回声过来。
丽萨的耳朵有点“嗡嗡”作响,好像堵住了,却有一个声音从堵着的门缝里飘进来。
“他的邻居是个女的吗?为什么要投诉他?”丽萨盯住杰克的眼睛。
她想找到谎言的蛛丝马迹。可是没有,他的眼神坚定中有点点迷茫而已。
“他发送一些图片给邻居,警察都来过,他瘫痪30年了,他不能做什么,可是他的脑袋里总想着什么。”杰克似乎在努力地找一个单词来形容着照片。
丽萨突然有点心慌,她开始意识到什么了。她的手因为紧张都要冒汗了。
塔马斯是这样的人吗?他说过他的身体是五岁的小男孩,可他的思想是60几岁的老男人。
“丽萨,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他发送了什么图片给女邻居。他……”杰克的嘴在动,声音在飘着。
丽萨的耳朵都有点痛,她不知道是不是与杰克说了再见,她飘着去了邮箱的那个方向。
路过钢琴和大厅中央那几个给大家聚餐和休闲的大圆桌时,丽萨的脚狠狠地撞在桌子下面的那把椅子上。
丽萨终于是清醒的,她厌恶地打开2703的信箱,看见信封上的名字,她恨不得要吐口水。
塔马斯是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