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魇,人死前怨恨不散,因愤怒、仇恨和恐惧而形成,民间有九魔一魇之说法。常以梦境的形式让人沉沦其中以此扰乱事实,故又称之其为——梦魇。
“庆历元年后,我便在这里说故事了。”阮春理了理袖子,将提灯轻放到了面前的桌子上,昏黄的烛火,有气无力的照耀着为围绕在桌子周围的人。
而此刻茶搂的老板照例将一碗茶水递到了阮春的面前,每天大概就是这个时间点,阮春便会穿过整个小城,来到这间小茶楼里说故事。也因为听故事的人越来越多,所以老板免去了阮春的茶水费用。
“今天是要说《引渡人》吗?那种故事放到今天来说也太老掉牙了吧?”老板生怕阮春的故事不够生动而影响了客源,阮春端坐好身体,端起面前的清茶,并未理会老板的话,美滋滋的痛饮上一口。
“滋滋滋~~~哈~~~,先听我把故事说完吧!”
他从怀里摸取出一杆精致油亮的烟枪,小心翼翼的将烟草装上,就着提灯里的昏黄灯火就大口大口的吸了起来。一阵烟雾缭绕过后,阮春的故事也就开始了。
“想想这件事至今也有二十来年了,那日我一个人正在山里赶路,谁知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间就下起了倾盆大雨,道路顿时就变得泥泞不堪,正愁着避雨的去处。一个人在山里转悠,巧的是在这水汽迷蒙的山道前方隐隐有房屋时隐时现。也没有多想,欣喜之余就奔着那方向跑去了。要知道这么淋下去,指不定得淋出一身病来。”
“可也正是因为这场雨,这才有了今天这个让我一生难忘的故事。等我跑近那雨中的屋影,全身上下早已湿漉漉的。衣服就干巴巴的贴在身上,嘴唇也因在雨中奔走了许久而变得微微发紫。原来是个小村落,四下打量了一下沉浸在雨幕中静悄悄的村子。此时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村中依稀有那么三两处房屋的灯火是明亮着的。我一愣,总感觉着哪里不对劲。”
“但此时也还哪管得了那么多,在这冷雨中冻了这么久,循着一处亮着的房屋我就小跑的上去。谁知刚想敲门,那材质的破旧木门咯吱的一下就开了。随后一身材枯瘦的就跟竹竿似的老人活生生的就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至今我都想不明白那面部皱纹都快揉一块去的老人是如何出现的!”
“当时也确实是被吓得不轻,可等我刚想要发话时,老人那沙哑的有些恐怖的声音却想起了‘进来吧!’”
“可原本该让人高兴的三个字,此刻听在我耳里却猛若惊雷,硬生生的让我有种想转身逃跑的冲动。而老人似乎看出了我心中的惧意似的,眼神犀利的在我身上扫了一眼,便又双目浑浊的盯着桌上昏黄的油灯发呆,似在想着什么!”
“我大喘了口气,终是迈开步子跨到了屋子里,就在我刚打量起屋子里的一切时,老人那沙哑的声音却再一次出现在了我的耳里‘今夜不想发生意外的话,就千万别让桌上的烛台熄灭了!’老人并未理会我满脸的惊愕,径直的就推门向屋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漆黑的雨幕中,徒留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昏黄的屋子里,桌上的烛台正苟延残喘似的散发着微弱的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熄灭一般,吓得我一时就想起了老人离开时所说的那句话!脸色不由的就煞白了几分,锁好那破旧的随时都可能散架的房门,立马就做到了桌前,护着那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烛台,今天所遇的事处处透露着诡异,由不得我不谨慎。”
“也许是太累的缘故,盯着那烛火没一会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似有听到凄厉的哀嚎声,却没了雨打房屋的声响,雨停了么?谁知刚一睁开眼睛......”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阮春没有理会听客们的发问,指了指被喝空了的茶碗,然后吧嗒吧嗒的独自大口的吸起烟来。听客们心领神会的将碎钱递放到茶碗里,阮春眯着眼睛看着茶碗里的钱放满了,这才将油亮的烟枪放到桌边。而后继续说道:
“就在我睁开眼的一瞬,烛台里的火苗差一丁点就要熄灭了,整个屋子阴暗暗的。我脑海里顿时又想起了老人所说过不能让烛台熄灭的话,赶忙挑了挑灯芯。待屋内恢复了一丝光亮后,还未等我舒口气。漆黑的屋外却再一次传来阵阵哀嚎的声音。有哭声、有尖叫声,还有渗人的惨叫声。”
“处于好奇,我走到窗前借着微弱的月光往外一看,可哪还有什么村子,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副惨绝人寰的场景。万人坑,没错,就是尸骨成山的万人坑,我自认这些年走南闯北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可眼前的情景却险些没把我给吓得瘫软到地上!甚至连伏在窗子上的手都一直抖得不停,脸上更是豆大的虚汗爬满。”
“惊恐中,我更是看到一道佝偻枯瘦的身影正站立在坑边上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嘴里更是念念有词的说着什么!没错,那人正是这屋子的主人,可随着老人的一系列举动,各种哀嚎的声音顿时变得越发强烈,更伴有阵阵阴风,直吹得房门‘吱吱吱’猛响,桌上的烛台更是在左右摇晃中险些被吹灭。”
“惊慌之余,我赶忙将烛火护住。此刻我没那个心思在去理会屋外发生的一切,将注意力全放在眼前这随时都有可能将我陷入到黑暗中的烛火上。哪怕是屋外老人已和那哀嚎凄厉的声音斗得昏天地暗,又或是自己眼皮几乎黏到一块去了。心中也只有一个信念——不让烛火熄灭!”
“我也从未有过一刻那么希望黎明的到来,就在这煎熬中老人终于一脸疲惫的在破晓前推门而入。吓得我一个激灵,突然间就从凳子上窜起来,面露一丝惊恐的看着面前这越发佝偻、面部越发褶皱的老人。”
“‘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问完后赶紧离开。’老人有些疲倦的不等我开口直接说道。我压了压心中的惧意问道:‘之前的那万人坑是?’谁知老人却叹息道:‘唉.....,冤孽啊!想来你之前也看到了一些,没错,我们现在所处的就是隋炀帝当年坑杀万人之地,因为怨念、杀孽过重,你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有这些怨念、怨气形成的梦魇造成的!如今几百年过去,这里每逢阴雨天,都会形成类似村庄之类的场景,然后吸引过往的人前来避雨,而后让人沉迷其中将其吞噬壮大自己,而我只是个守魇人!’”
阮春说完故事,东方泛起了鱼肚皮,他收拾起烟枪,麻溜的将茶碗里的碎钱倒入兜里,摇摇晃晃的便向屋外走去。
《勾魂索命》
顶着一把残破的纸伞,阮春“踏踏踏”的漫步在弥漫着雨声的中央大道上。因为这场雨的缘故,原本繁闹的街道此刻也只有雨声为伴,街道旁的商铺摊贩早早便关门打烊回家了。
只有时不时有那么伶仃几个人影如他一般,顶着风雨穿梭于安静的小城之中。阮春很享受入夜时这场雨所带来的片刻安宁,相较于平日里的喧闹街景,他更喜欢只有“叮咚”雨声的安静长街。于是在行走的过程中,阮春的脚步放的异常缓慢。
不知觉中,阮春已横穿过中央大道,几经兜转中出现在了茶楼门前,昏黄的烛火如精灵般跳动着,许是因为下雨的缘故,茶楼相较于平常生意明显冷清了些许。此刻坐在茶楼中喝茶的也只有那么零星几个。老板不知是生意太过惨淡,正无精打采的处在柜台处噼里啪啦放入敲打着算盘。见阮春的出现也没了往日的热情,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便又低下头去。
对此,阮春也只是笑笑,而后走到自己常坐的位置上,将收起的纸伞靠立在桌腿边上,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顺带将手上的水渍擦干后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那杆被他擦的油亮的烟枪,谨慎的将烟袋里的烟丝一点点的塞到烟枪里。就连不小心掉落碎末,阮春一样不会浪费的拾起。
就着桌上油灯里那灵动的烛火,阮春“吧嗒吧嗒”的就吮吸起来,美美的吐出一团烟雾后,他才神似满足的放下手中的烟枪。一点没有因为这场雨而影响心情的模样,几个人见平日里讲故事的阮春又来了,也都围了过来。
惯例给阮春的茶碗里添上一杯“茶水” ,看得有丝慵懒的他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鼻子凑到茶碗跟前——“嗅~~~!”
“好酒!”
话刚说完嘴就对了上去,“滋...啊!!!”附上一大口,任酒水浓烈的香味在自己味蕾里肆意跳动。
“嘿嘿,这雨天就该喝些酒水去去湿。”见阮春那一脸陶醉的模样,添酒的那一听客有些憨厚的嘿嘿说道, 神情中透露出丝丝满足。
此时茶楼老板走过来,一手端着花生米、另一只手端着一碟切好的卤猪耳朵放到几人跟前,而后开口说道:“既然有酒又怎么能没下酒菜,来,都别客气!”
“嘿嘿,老板、你这是免费的吗?”一长相粗壮穿着质朴的大汉玩笑道,可手里的筷子却早已夹起一筷子猪耳朵放到嘴里咀嚼起来。
“嘿、你这小子,说的我有多势利似的!” 许是雨天人少的缘故,老板放下两碟小菜后并没有回到柜台前,而是坐到了一空凳子上,很快就融入其中。
酒过一巡后,桌上的几人看向还端着茶碗的阮春,一声音随即问道:“先生,今晚准备讲些什么故事?”
阮春一愣,停下已举起的茶碗让其从新落回面前的桌子上,沉思了片刻后才开口说道:“今夜、就讲勾魂索命!”
许是被“勾魂索命”这四个字引起了兴致,酒都醒了大半,所有人目光全聚集到眼前这个随性的人儿上。
“俗话说: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今夜的故事大约发生在十年前,那会我跟着一群游商走商,途经嘉定县时天已完全黑了下来,一群人匆匆找了间客栈便走了进去。”
“说来也巧,进入客栈大堂一番讯问后,店小二却赔笑道‘客房就剩下三间了,您看你们是不是......’小二以这么说我们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我们一群人足有十一人,其中还有女伴掺杂其中,就三间客房着实也让我们为难!”
“更何况还有几大车货物,而这些店家无非就是见你急需住店,想让你多付些钱财,这一点我们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所有还是耐着性子问道:‘小二哥,你在仔细想想,你看这大晚上的,我们都赶了一天路了,实在是不愿在换到别处去。我们一伙人出门在外的就图个方便,所有劳烦你在仔细想想。’”
“在我们一番人的解释下,小二最终多给我们开了一间,只是这多出的一间房相较来说比较特殊,是客栈的柴房!这要是平常的柴房也就罢了,只是柴房中此刻正停留着一口客人赶丧的棺材!这按理说对于这种事店家是避之不及的,但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在金钱的诱惑下,什么不可能的事都会变可能。”
“一番商量过后,最终我选择了自己住柴房,将其余三间客房让给了那群走商人,本来一路上就已经够麻烦别人的了,更何况这些年来我什么事没见过,区区一口棺材而已,一个连义庄坟地都睡过的人,此刻能有一间屋子睡还能有什么不满足的?”
“抱着一席棉被,在小二的带领下一路来到柴房前,小二交过煤油灯便匆匆离去了。提着灯推门而入,一口漆黑油亮的棺材顿时映入眼帘,虽然心里早已料到这一番场景,但还是被震慑到,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柴房正中央停的那口棺材居然是由上好楠木打造,且周边镶嵌这金边花纹。”
“可见这是死者那富有程度,草草收回目光,本着‘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心思,打好铺倒头便进入了梦乡。”
“可你们要是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那你们就错了!就在我睡的正香,突然一阵大风‘吱’的一声,便将柴房的门给吹开了,我一哆嗦,迷迷糊糊的睁开那极不愿分离的眼皮。谁知、这一睁眼顿时让我浑身一激灵,整个人瞬间清醒!”
“你们绝对想不到在我醒来的那一刻看见了什么!”
“还能有啥!不就是棺材里的鬼吗?故事讲到最后不都这样的吗?”坐在阮春左手边上一身材略瘦的听客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头的花生米扔到嘴里说道。那模样似乎故事的结局他大致已猜到一般。
对此,阮春只是笑笑,而后接着说道:“若是真如你所说那般,那这故事倒是不说也罢!”
“我迷迷糊糊的睁开双眼,抬起头看向柴门外,可就是这一看竟让我看到两人影朝柴房走来,且就在眨眼的功夫就出现在了柴房里。旁若无人站在那棺材前,也就在这一刻我猜看清那两道身影,一个身着白袍手里拿着一笔一本,另一个身着黑袍,手里拖着一条深寒锁链,两人完全看不清面目。”
“可当我将注意力看向他俩脚下时,整个人入坠冰窖一般,两人竟然是脚跟脱离地面漂浮着的!更让人惊悚的是,那白袍人一阵写写画画后,黑袍人竟然从棺材里脱出一个俊朗青年男子来!”
“随后更是在青面男子的一阵求饶中,硬生生的被黑袍人锁上锁链拖走,白袍人则紧随其后的走出柴房,只是在跨出房门那一刹,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早已被震惊的面无血色的我。随即消失在庭院之中,一切重归平寄,就好似没有发生过一般!”
“事后我也才了解到,那黑、白袍二人许是阴间负责执掌惩恶的勾魂、索命二人,对世间诸恶都有记录在案。而那模样俊朗的青年男子,据说是京都的某位二世祖,巧的是外出游玩时突然猝死,这也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事!”
故事说道这里,阮春将茶碗里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直起身子拿过桌边的纸伞和桌子上的烟枪,跌跌撞撞的向门外走去。下了一夜的雨, 此刻也已停了。深吸了口那沁人的清新空气,阮春踏步走入夜色中,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引渡人》
阮春像往常一般,横穿过整个城市,来到小茶楼里,此刻桌旁已坐满了前来听故事的听客。
一连几日的奇异故事,使得茶楼老板在见到阮春后便热情的打招呼说道:“呵呵,不知先生今夜打算说什么故事?”一边说着,而后娴熟的在阮春的座位上满上一碗茶水。
阮春坐到椅子上将烟枪一放,端起茶碗痛饮了一大口后才笑盈盈的露出两排大黄牙回答道:“今夜就讲引渡人。”
“引渡人?听这名字就不吸引人,能是好故事吗?”
然而面对听客们的质疑,阮春并未理会,脸上笑容依旧, 不紧不慢的将烟丝塞到那杆油亮的烟枪里就着跳动的烛火,便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引渡人,可以理解为是一类将潜逃到别国的犯罪者,以特殊手段引渡归国的特殊人群。只是如果你们认为我今夜所讲的只是这种抓逃犯的故事那你们就错了。”
桌旁的听客们一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静静等候阮春说下文。
“这件事说来也有些年月了,当年也确实是年少无知,对什么都充满了好奇,再加上自己那叛逆的性子。”
“时常一个人跑到一些荒远山林里寻求刺激,对一些有着鬼怪传说之地更是踏了个遍,可传说终究是传说,我跑了那么多地方也没让我遇上一次,渐渐的对于鬼怪之事就更不放在心上了。全当是无聊时的一些笑谈。”
“那日我照例外出游玩归来,途中经过一小镇,你们能想象我当时是怎样一副模样吗?”
渐入故事情节中的听客们,被阮春这么一问,不由的露出一副思索神色,用余光撇了眼在座的听客们,阮春接着讲道:“当时我头发蓬乱,身上穿的衣服更是凌乱不堪,脸也是脏兮兮的连带一口的胡渣子,寻着一户还过的去的宅院便上前去敲门,希望能借宿一晚,收拾收拾自己身上这行头。”
“笃笃笃,敲了一会那朱红色的大门,然而门口依旧紧闭着,而就在我刚想要在敲门时,那紧闭的大门‘吱’的就开了,一老妈子突然的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冷不丁的就被她那褶皱的面容给吓了一跳。而她则是神情淡漠的用她那沙哑的声音说了句‘借宿的,进来吧!’,而后便转身向着内堂走去,我硬是呆呆的站在门口没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嘿,怎么搞的?我居然会被那老妈子给唬住了!她又是怎么知道我是来借宿的?’”
“带着心中的疑问,将大门带上以后,我便追上老妈子的脚步,穿过庭院随她来到内堂。可随着我的到来,原本吵杂的厅堂顿时便安静了下来,之前我依稀记得厅堂里的人在争论着什么!可随着我的到来他们却止住了声音,显然是在回避我。”
“我则好奇的打量着大堂里的人,坐在首座的是为锦袍加身暮气沉沉的老者,那枯槁的模样就如那风中的残烛一般,随时都有可能驾鹤西去。而就在我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时,‘咳咳咳’的咳嗽声便从他身上响起,这更证实了我心中的想法。”
“而在他座下左手边同样坐着一灰衣老者,不同的是在老者身后站立着四位被黑袍笼罩完全看不清面容的四个人。老者则是神情冷漠的看着首座上那行将老矣的老者,不带一丝情感的看着。至于坐在首座老者右手边的那七八位衣着同样华美的男女,想来应该就是老人的亲属了。”
“不等我多做些观察,迟暮的老者便有气无力的开口道‘吴妈,带客人下去歇息吧!顺便将晚饭送到客人房里,今晚就委屈公子在客房里对付一宿。’说完,老者又‘咳咳咳’的一阵猛咳,似要把肺都咳出来一般。”
“面对如此怪异的场面,我自然是不愿多呆,哪怕是心中很是好奇。然而让我意想不到的是,就在我后脚刚一迈出大堂的门口时,那灰衣老者的话便响起了‘哼,看不出来你李兴山人到暮年还有如此善意举动,真是讽刺!’”
“声音随着我和老妈子的远去依稀了去,跟着老妈子来到客房,一阵洗漱收拾过后,躺倒床上迷迷糊糊的便昏睡了过去。可要是你们以为故事就这么结束那你们就错了。”说道这,阮春抖了抖烟枪里被燃成灰的烟丝,而后“笃笃笃”的轻敲着桌子,眯着眼扫过围着的听客。听客们一愣,而后心领神会的将碎钱一一掏出递放到阮春喝茶的茶碗里。
阮春这才满意的接着说道:“原本我也以为事情本该就这么平淡的过去,谁知午夜时分,我却被突如其来的哭声给惊醒了,紧接着又是一阵吵杂的哭喊声。”
“我循声赶到前堂想看个究竟,谁知刚一跨步而入,映入眼帘的却是之前坐在堂首的那锦袍老者此刻正被四个全身笼罩着黑袍的人架着往外走,手脚上全被铁链拴着,灰衣老者更是面无表情的牵着铁链的另一头往外走。”
“见此我刚想开口询问一番,可谁知那灰衣老者竟然怒瞪我一眼,那眼神就宛若一柄利剑,顿时就让我惊出一身冷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可就在我下意识的看向堂内的首座时,一幕让我至今无法忘怀的事顿时出现在我眼帘中。”
“那不就是被黑袍人架着的老者吗?”
“怎会有两个锦袍老者?为确定这一荒诞的事,我不由的将目光看向堂外,谁知却让我看到了更惊悚的一幕,连带锦袍老者在内的六个人居然横穿过白墙消失在我的眼中。再看看大堂内的锦袍老人,此刻那还有一丝气息存在,双目圆睁、眼口鼻皆挂着血丝,面色狰狞的望着大堂外。”
“我只觉得大脑一阵凌乱,至于堂内那混乱的哭声则是被我选择性的忽略了。”
“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锦袍老者正是几十年前杀害自己结拜兄弟张景年一家老小十五口的元凶,是曾经轰动一时的凶杀案,影响极为恶略,只是凶手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自此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曾想,这世间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至于那位灰衣老者,有人说他正是几十年前被李兴山杀死的张景年,是阴间负责接引罪大恶极之人的引渡者。”
阮春说到这,直起身子,将茶碗里的散钱麻溜的倒入兜里,拾起桌上的油亮烟枪,跌跌撞撞的就朝茶楼外走去,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善恶到头终有报!善恶到头终有报啊!”只留下一群还沉浸在故事里的听客,呆呆的立在原地。
《花妖女》
花妖女,集天地之钟灵秀气于一身,破枯槁幻化而成人。
阮春横穿过城市的主干道,就着轻柔的夜风,步履阑珊的走过熟悉的街景,在听客们的望眼欲穿中,终于出现在了茶楼里。见此,茶楼老板先是舒了口气,今晚的收益又有保障了!随即乐呵呵的提着茶壶走到阮春的座位上,说道:“您老可算来了,今晚准备讲些什么?”
“花妖女!”阮春故作神秘的淡淡回道,而后端起那盛满茶水的茶碗,“滋~~~”痛快的畅饮了一大口后才心满意足的放下茶碗扫视了一眼四周听客那略微诧异的面容。显然,一众听客在听到阮春嘴里吐出的‘花妖女’一词,似乎并没有多大兴致,毕竟一群大老爷们,听到如此女性化的词字,他们实在很难联想得到其特别之处。相比于花妖女这样的字眼,他们往往更向往快意恩仇。
可阮春又岂能不明白听客们心中之所想,他一天的花销可都还指望听客们的赏钱,所以对于他的这些酒食父母,阮春在他们发问之前直切主题说道:“花妖女,何为花妖女?你们可有人知晓?”
被阮春这么一问,听客们皆是一愣,随后有人出声问道:“嘿嘿,咱们就一群听故事的粗人,哪里还晓得什么花妖女不花妖女的,你倒是快快说来今晚这是个怎样的故事!”
听此,阮春不紧不慢的眯着眼说道:“不知道没关系,听完今晚的故事也就明白了!”
“故事发生在前些年,那日我途经泸州地界,听及山间出了位相貌绝佳的女子,引得无数青年才俊进山以一睹女子芳容。当时也没太在意,对于这些空穴来风,这些年我已看淡不少,只当是一些闲来无聊之人在消遣作乐,听过了也就作罢了。”
“可谁知事情并未像我所想那般,就在我将要离去之时,小栈外却传来‘出现了、出现了,那女子出现了!’”“一时间,无论是小栈又或是大街上,都被这一则消息给激起了千层浪,偌大的小栈顿时间人去楼空,纷纷涌到大街上冲向那个说话之人。许多人更是急切的问道:‘人在哪?’”
“好奇之下,我也随着一杆人挤到那人跟前,却见那白面书生模样的男子两眼发亮憋红着脸喊道:‘就在十里外的那处山谷里,她此刻正被一群人给围堵在那处山谷里,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见上一眼!’”
“消息一经传开,在场之人无一不一哄而散,纷纷朝城外十里处的山涧赶去,出于好奇那女子的模样,我也紧随其后的跟了上去。”
“等我们一群人赶制山谷外时,果真看见谷外围着一群人正一个劲的往山涧里张望,甚至连我们这一大群人的到来都毫无所觉。嘿~~那神情,还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专注’就能道的明白的。”
“可真当我远远的向谷里望到那张绝世容颜时,身心不由得一阵巨颤,这世间竟有如此美艳动人之女子!”
“她的美至今我还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出,说她‘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这似乎是对她的美的一种玷污,这竟是有史以来所见的最美女子,就好像本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的仙子,身上那飘飘出尘的气息就好像随时就要羽化登仙一般。”
“可就是在这样一位美艳的奇女子的身上,我却在她脸上看到了不该有的忧伤和惶恐,在看看围在谷外这群眼里那毫不掩饰的欲望,她一个柔弱女子又如何能承受的了这样一种欲将她生吞活剥的目光!”
说到这吧嗒吧嗒的将烟枪里就快燃尽的烟丝贪婪的吸上了几大口,而后自顾坐在椅子上吨云吐雾,回味那烟草所给他带来的短暂快感。手指却不忘敲打着桌子,任其有节奏的发出“笃笃笃”的声响。
听客们见此,哪还能不明白阮春其中的意思,纷纷从自个兜里摸取出身上的碎钱,投到阮春跟前那被他喝干了茶水的茶碗里。见此,阮春满意的咧咧嘴露出一排大黄牙,而后接着说道:“有时候你还不得不承认,美本身就是一种罪,它是罪恶诱发的根源所在,可美有错吗?要说有错,也只是人那颗被欲望填满的人心在作祟罢了!”
“就在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视着谷内那美艳绝伦的女子身上时,接下发生的这一幕却让在场的人有些措手不及,只见那身着水绿色薄衫的绝美女子,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身上竟然燃起了淡绿色的火焰!”
“这一幕着实吓住了想要上前搭讪的人,可我却在那章绝美的容颜上看到了不舍与眷恋,同时还有丝丝的痛楚,眼神却一直眺望着山谷外,似在等待着什么!”
“然而随着绿色火焰的越发强盛,女子那单薄的身躯却剧烈的颤抖了起来,脸上的痛苦表情也愈发的强烈,唯一不变的就是目光仍在眺望着谷外,哪怕是娇躯此刻早已直不起身子,但目光却依旧如一!”
“可也就在我们一群人愣神之际,那女子却有气无力的开口说了句‘木青......你在哪?兰儿就要走了!’”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就如她的容貌那般,深深地烙印进了我的心底。虽然声音很轻,却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震。可也就在这话说完的瞬间,那女子的身姿却由脚开始一点点化作绿色荧光,在午后的阳光的照耀下渐渐消散。”
“见到这一幕,我心中突然觉得有种美好的东西正在离我而去,就在我刚想要上前去试图阻止时,一道凄厉的哭喊声却在山谷外想起:‘不~~~兰儿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多等我一会?为什么?为什么?’”
“随后一道身影突然冲到了女子已经开始虚幻的身子前,试图要将其拥到怀中,但却听到了女子那微弱的声音‘木青......没用的!一切......都太晚了!能见你最后一面......我已经......很开心了!’用尽力气断断续续的说完,女子凄美一笑,而也正是这一笑,却让我心头一颤,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即将发生。”
“‘不~~~’见心爱女子在自己眼前烟消云散,男子则是失声力竭瘫坐在地,望着手中那多出来的一株兰花悲痛欲绝的哭喊着。”
“而我多少能猜中这其间曲折,对此也只能感叹天意太过弄人,情缘太过难测!至于那天那名叫木青的男子是如何离去的我并不知晓,只是在我第二天离开时,却意外听闻,那白衣男子木青当晚便殉情了!只是在被人发现时,他脸上却是带着笑意,还有一株枯萎了的兰草被他护在胸前!同时还有一封用血写的遗书:生不能相白首,死愿与你同行!兰儿、黄泉路上你慢些走,我这就来!”
阮春说到这,神情有些失落的站起身子,简单的收起烟枪和茶碗里的碎钱,便径直的走向茶楼外,只留下一群还沉浸在故事中的听客呆呆的坐在位置上。却不知是谁突然对着阮春喊道:“你还没说到底什么是花妖女呢!”
阮春脚下一顿,沉默了会后才淡淡的说了句:“世间万物皆有灵,又何必过多深究,你可以将花妖女当成一个如你一般、堂堂正正的人!”
《葬花亭》
夜渐凉,秋的萧瑟正侵蚀着这座城镇,却丝毫没有影响中央大道街两旁的商贩出摊,依旧麻溜的做着手上的工作,时不时的在对过往的行人和言欢色的叫卖上几声。
“来来来,走过路过莫错过,新鲜出炉的热汤面香着咧!”
“烧饼、热乎乎、香喷喷的烧饼咯!”
穿过这条走了无数次的长街,沐浴着渐凉的夜风,阮春从怀里取出一精致的酒瓶,拧开瓶盖美美的喝上一口,在阑珊灯火中向着茶楼的方向走去。
刚一走近茶楼,却见茶楼的老板正站在门口不住的张望,见阮春一出现立马迎上前拉起他的手欣喜的说道:“先生,您可算是来了!”
阮春大惑,可等他走进茶楼一看才明白,原来是怕自己没来来而损失了这一屋子的茶客。阮春若有深意的看了看走向柜台的老板,嘴角微微上翘了翘。随即走向自己的位置。
一群人见阮春走来,纷纷让出道来,原本嘈杂的茶楼顷刻间便安静了下来。
阮春也没那么多讲究,坐到椅子上,烟枪一放,端起面前已倒满茶水的茶碗“滋~~~” ,温热的茶水入口甘、微苦,随即“巴喳巴喳”了一下嘴道:“好茶!”
“那是,先生今晚打算讲些什么故事?”提着茶壶一边给周围的听客们添置茶水的老板在听到阮春的赞许后,试探性的询问道。
“今晚吗?”摆弄着烟枪的阮春抬头扫了眼四周眼中闪着光亮的听客们, 思绪也渐渐陷入沉寂当中。似在想着什么!
约莫过了半刻钟,麻利的将塞好烟丝的枪头递到桌子上的烛台边,就着昏黄的烛火边“吧嗒吧嗒”的允吸了起来。一阵吞云吐雾过后,他才接着说道:“葬花亭,今晚就讲葬花亭好了!”
谁知阮春的话刚落,一面生的听客却说道:“葬花亭?怎么像是娘们听的?能好听吗?还有没有其他故事了?”
然而对于这质疑声,阮春只是笑笑,并没有过多理会。类似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自己又何必理会呢!轻放下手里的烟枪,阮春露出一排烛火一般颜色的大牙说道:“好与不好你且听下去便知,又何必多问呢!”
“葬花亭、葬花亭,埋葬的自然是花!”
“可你们若以为是那平日里所见的山花就大错特错了!”
“这故事约莫发生在二十年前,那会我东游到江浙交界。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突然间便乌云密布,没一会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一时间竟让我进退两难,只能加快脚步,希望能尽快找到一处避雨的居所。”
“可这荒野之中哪来的居所?一个人在雨里找寻了许久都不曾让我找到,可就在我将要放弃时,雨幕中却让我看到一个人不停的来来回回的忙碌着。我疑惑的走上前去,却看到一中年男子正忙着将地上的盆栽搬到不远处的亭子里。”
“男子见我走近,先是一愣,随即开口央求道:‘这公子,可否帮忙将这花搬到亭子里?’”
“我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等我两将所有花卉搬移到亭子中,中年男子才欣喜一笑的低过一直葫芦说道:‘来兄弟,喝口酒去去寒。’我接过葫芦仰头便是一大口。随即将手中的葫芦递给他问道:‘张兄你这是?’说着我指了指地上摆的整整齐齐的兰花。”
“张心良似知道我心中的疑惑,满是苦涩的仰头也喝了口烈酒后才说道:‘阮兄可有时间听我讲个故事?’”
“我听后点头,而后向火炉中添了块木炭,张心良才接着说道:‘几年前有个秀才,无心功名,却喜欢在这山间养花。这日子虽过得平淡,但每日与这兰花为伴,而且看着自己所养的花一天一个模样,秀才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
“每每有什么烦心事,秀才亦会对着所养的兰花倾诉一番,以排解心中愁闷。日子久了,秀才渐渐不愿与外界接触,终日与兰为伴。同时也会将自己所遇的趣事与所养的兰花分享。”
“一日秀才从外归来,还未走近家门却听见房中有歌声悠悠传出,秀才心生疑惑。家中情况他最是清楚,他自己一直是孤身一人,难道是家里遭贼了?不好!!!”
一声不好过后,阮春的声音随即卡然而止,端起茶碗“滋溜”一声便一饮而尽,随即将茶碗“滑~~~”的推向桌子中央,烟嘴一叼便又“吧嗒吧嗒”的吸了起来。
一心沉浸在故事中的听客们纷纷心领神会的从怀里掏出一些碎钱,“啪嗒啪嗒”的就往茶碗里扔。阮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吸尽最后一口烟说道:“秀才急忙打开门锁冲到屋子里,跑到自己养花后院查看,发现自己养的花都完好的摆放在原地,心中的石头也才落了地。”
“‘随后秀才将屋里屋外都搜查了一遍,发现家中并未丢失什么东西。可刚才那歌声又是怎么一回事?’说道这,张心良面露出一副迷醉的神色,而我则是喝着手中的酒静静的听着,等着张心良继续往下说。”
“良久他才接着说道:‘事后秀才也没太在意,每天依旧照看自己的花,闲暇时在画画兰、为兰写诗。只是却时常在外出归来时,听到自家屋里传出的动人歌声。每到这时候,他都会驻足听完才推门而入,而后在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可心里却清楚的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秀才出门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但每次都是故意绕一大圈后从回到离家不远处的一处溪流前,坐在青石上安静的聆听屋子里传出的动人歌声!’张心良说到这,似沉浸在了回忆中,眼里尽是柔光。”
“许久才又开口对着我说道:‘然而好景不长,也不知是路过的村民还是旅客,竟也听到了秀才屋里的歌声!就在某一天秀才外出办事归来时,并未像往常那般听到歌声。却听到一阵吵闹声,秀才心里不由一颤,随即狂奔而去。’”
“‘临近家门却看见一群人正围着自己的家,不住的向里头张望着什么!一时间一种极度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张心良说到这,身体不由得颤抖起来,眼里的柔光也随之消失殆尽。”
“情绪几近崩溃的他沉默了好久后有些沙哑的说道:‘等秀才冲入家门中时,却迎上一群从屋子里向外走的人!在定眼一看,心中顿时一阵晴天霹雳,在看看满目疮痍的居所,哪还有原本的简约模样!’”
“‘秀才发了疯似的推开众人冲到后院,却见含着花苞的兰花落的满地都是,被毁的一株都不剩!一股眩晕顷刻间就将他摧残得摇摇欲坠,整个人瘫坐到地上轻抚着一地残花,泪水无声落下!梦里出现过的那道清丽面容如画卷般一幕幕闪过,午夜里无意中见到后院里的那道女子身影,如今什么都没了!’”
“秀才失魂落魄的看着原本被兰花装饰满的庭院,身后却传来一愤怒的声音:‘你这个不孝子!好好的功名不考,竟跑这山野之中玩物丧志来了!我张家的脸都给你丢尽了,哼~~~’”
“可秀才并未理会,眼神空洞的他依稀听到一女子的声音:‘公子不必如此的!兰心本就是这山野当中的一株兰草,有幸能得到公子的悉心照料得以开了灵智!感谢公子这些日子的照料,也请公子答应兰心莫要伤心,兰心生在这山野之中,如今也是回归山野的时候了!公子今后定要好好...生活...’声音依稀随着山风飘散,这一刻张心良的情绪再难抑制,掩着面痛哭了起来,嘴里却一直唤着那个叫‘兰心’的女子!”
“我一时间竟不知所措的坐在炉子前,仰头灌了一大口酒,却觉得满口苦涩难以咽下,靠在柱子上一时困意来袭,昏昏沉沉的便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是第二日清晨,雨却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咦、张心良呢?’可这会哪还有什么张心良,昨日的一切早已变了模样,空荡荡的亭子里除了自己以外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但奇怪的是亭子四周却生长着一片兰花,在晨阳的余晖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洁白的花苞在翠绿的茎叶中点缀。我有些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一切。随即看向静立着的亭子,亭子上却写着‘葬花亭’三个沧桑的字。”
“难不成昨夜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不成?”
“可事后我才了解到,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存在的!因为类似的事情不止我一个人遇到过,当地有许多人都曾在雨夜遇到过。至于那葬花亭也确实是张心良所建,且还有另一个名字——兰心亭。只是在亭子建成后,张心良亦一头撞死在了亭子前,而后葬在了亭子中。可神奇的是,过后亭子四周却突然长出了许多兰草,且瞬间开出花来!”
“还有人说夜里经常会看到一对男女在亭子里谈笑风生,至于事实究竟怎么就不得而知了!情之一字终究太过难以捉摸,有人可以为爱殉情,有人可以为爱私奔,然则每一段情感都来之不易,切勿因一时的冲动决定,而影响两个人的一生啊!”
阮春说道这里,麻溜的将散落在桌子上的碎钱连同茶碗一起拨到自己衣兜里,茶碗一放,拿起桌上的烟枪便朝门外走去,留下一屋子还沉浸在故事里的听客,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