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和朋友一起去参加同学聚会,因为学业许久未见的初中闺蜜,没人知道为什么性格截然不同的两个人是怎么相处成拥有十年友谊的朋友的。
初中我坐了三年的前三排,可能老师觉得我还有拯救回来的可能性,死拉硬拽的也想让我被好学生感化,接受老师的知识的洗礼,在这种优良的核心价值观的洗礼下,我逐渐和坐后三排的同学不怎么交流。说是跟这个姑娘是好朋友,却不是因为共同的爱好或者是合得来的性格成为的闺蜜,如果我们不住在一个小区里,可能连认识的机会都不会有,成为一个班里最熟悉的陌生人。
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是谁先张口说是要放学一起回家的,初一的时候,我就明白我俩不是一类人。她是班里有名的问题学生,甚至是年纪里的风云人物,谁也说不清跟在她身后走的是男朋友还是新认的“大哥”的小弟,就像香港常说的马仔。我平平无奇,受父母以和为贵的老好人思想影响,只想安稳的度过三年,况且天生脑子愚钝慢半拍,成绩一直浮在中游,无论题目简单还是难,都能保持一个水平线上,所以一直是个不起眼的同学,可能一起待了三年,还有几个同学依旧叫不上我的名字,偏偏班里学习好的同学都和我玩的很好,可能老师误以为我是在别的方面有优势的好苗子,一直把我安排在前三排,扎堆的好学生,黄金座位。就这样看起来生活节奏像隔着一个太平洋的两个人,因为回家顺路联系在一起十年了,我从未想过能融入她的圈子,她也对我的圈子表示不屑,所以我们俩平时交往就像处在两个圆相交的部分,只谈为数不多的感兴趣的共同话题,也要感谢娱乐圈层出不穷的幺蛾子,和生活愈来愈大的压力以及她近年来离我越来越远的生活,才能让我们保持十年都还有话可说。
我们聚在一起聊天,很少谈彼此的私生活,但是多多少少都对彼此的生活作风有所了解,正是这点了解,才让我们不敢多问对方的生活经历。我对她的生活不予置评,害怕正义使者突然从心里冒出来,说了一句语气重的,伤害了面前这个看似坚强的姑娘。她也对我平淡无奇的生活不感兴趣,问来问去,总是问不出什么名堂,什么考证实习,好像通通都是废话。直到这个寒假,因为一场初中聚会才彻底的清醒认识了对方的生活情况,我才明白,我不是不想了解这位闺蜜的生活,保持十年内疏离的距离,而且我想美化友情,告诉自己,她不会玩的太过火而在我承受范围之外。
本来我是不愿意参与这种莫名的聚会的,人大多都不熟悉了,甚至有几个人都叫不上名字,聚在一起就像两根相交的直线,最后还是会各奔东西。只是闺蜜那天兴致冲冲的问我去不去,缠了一天,威逼利诱,想了想温泉确实诱人,也很好奇七年不见的同学们都长成了什么样子,就答应陪她一起去看看许久不见的同学。
到了地儿,一个大池子里好像都是她熟悉的人,除去我俩有五个女生,还有七个男生。想了想也是,能约出来的基本都是初中闹腾的那一帮子人,几个人熟稔的打了招呼,调侃我还是文文静静,看起来书倒是读了很多,脑子还是不太灵光,她冲到前面维护我,说我以后可是这伙人里可能最有出息的一个,大多人都笑了笑不以为意,起初我还有些恼,但是看着她为了维护我冲上去的样子火气降了一多半,她劝我跟这伙纨绔子弟没什么好计较的。确实这些人都是出生含着金汤匙的,有资格露出这种傲慢的目光,据我所知初中的时候他们的父母就给安排好了一切,各种社会活动,出国安排都是为了继承家里的一些东西。我本来就不是急躁性子,于是悄悄的坐在了一旁,努力适应不知是因为蒸汽还是因为不熟悉的人而让人脸红闷热的环境。
过了会儿,大家玩起了游戏,很简单的小游戏,三男三女,用嘴传薯片,我闺蜜第一个站了起来,显然有几个人犹豫了,不能接受这种略带暧昧的游戏,还是凑齐了六个人,是初中他们的六芒星小分队,正好三男三女。一开始大家还起哄,觉得好玩儿,后来薯片传没了,他们主动提议嘴对嘴传水,这个游戏就变了味儿,明显看到有人伸了舌头灵巧的卷走了水,喉结轻动,还带着一丝诱惑的成分,我们几个坐着的有些沉默了,不像原先还会鼓掌起哄,甚至坐立难安,一遍遍看着手表,六个人来回接吻的场面,让人有些燥热。
身边的初中班长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提醒快到饭点了,六个人终于停了下来,说是玩累了该去吃饭了,我们几个人如临大赦的慌忙走掉,闺蜜追上来牵起了我的手,一边怪我不等她,一面悄悄的跟我讲那个跟她接吻的男生吻技很好,而男生是她另一个闺蜜的男朋友,我很震惊的是这另一个闺蜜当时正在跟她身边的男生嘴对嘴传水,我惊讶的表情落到了她的眼里。没什么不能接受的,我们经常一起这么玩,你觉得恶心?她满不在乎的问我,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到了饭店,大家商量点几个菜打包带走,去同学在附近定的KTV的包间去吃,不知道怎么,我闻着饭菜味道,突然没有了任何食欲。
到了包间,点了很多啤酒,蓝色的灯光让氛围显得格外暧昧。“你怎么还是这么傻乎乎的”一只胳膊绕过我的肩膀轻轻搭在身后的长沙发上,惊讶的扭头原来是我的初中同桌,初中的时候他经常可以收到各种妹子送的零食,吃不完的很多东西都落入了我手里,但是他初中没念完就去北京读书了,算了算有七年没说过一句话。我本想热情的打声招呼,表示对当年友情的怀念,看着他的目光我突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刚刚也跟别人接吻了,而跟他接吻的正是我的闺蜜,他的女朋友正在沙发的另一头和别的男生划拳喝交杯酒。他长的是很好看的,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在我的眼里,他忽然变得像一只猛兽,猝不及防就会吞噬你。闺蜜一把拉过了我,坐靠在他怀里,怪他就会欺负乖学生,两个人甜蜜的仿佛才是一对,对视了一眼,男生温柔的低下头吻住了我的闺蜜,如此甜蜜的场面在我看来是最不耻的混乱场景,我有些可怜的看向另一头的男生的女朋友,情景让我大跌眼镜,她和另一个男生俩人早就如胶似漆。肚子里原本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吃,这时我却突然觉得有些恶心,跑了出去,到外面吹了吹冷风,冷静了一会儿,用手机给闺蜜发了条消息,告诉她我不舒服要先走了,就打了辆车回家,路上一直在等手机消息提示音,她的对话框一直很安静,偶尔几条消息是初中同学群里吆喝要来一起玩的同学,其中有我闺蜜在初中搞过的男朋友,可能他也不会介意吧,我心里想着,走入社会的他们,把爱情和肉体早早的分开了。
凌晨两点,我闺蜜给我发消息说终于到家了,关切的问了几句我身体怎么样,就开始哭,哭她的家世和那伙朋友的差距,哭她要想得到什么就得付出更多的代价,哭她不知满足、不知悔改、不知羞耻,哭她在别人蔑视的目光下活够了。我知道她喝多了,讲出了这些年一直不愿意在我面前提起的生活种种。我有些心酸,她曾经也是人潮的中心,带着骄傲活着,现在生活的差距让她失去了一个才大学毕业的姑娘应该有的阳光单纯。她一件事一件事跟我说,我在家里用凉水冲着脸,试图冷静克制的用一个朋友的身份,而不是一个充满正义感的当代青年对她横加指责。
她大专毕业不满足在医院当护士,一个月拿着微薄的薪水,加最晚的班,但是护士的实习生活给她带来了比之前都广泛的人脉,她接触到了比同龄人都有能力的叔叔一辈的中年男人,她开始学会了社交应酬,学会了抽烟喝酒,学会了怎么撕开bbt,用最撩人的样子展现自己年轻的身体,最终沦陷在人际关系网里无法自拔,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在社会上有了扎根的资本。
我小心翼翼的告诉她,你可以充实自己,可以读书可以考证可以谈个同龄的恋爱,可以靠着自己有安全感的活下去。她挂了电话,可能我说的还是废话,是没有任何立场充满正能量的废话。
第二天早上,她回复了我,清醒了很多,说自己醉了一夜,朦朦胧胧的看着我越跑越远,像是小说里一样描写的被抛弃的感觉。我也一夜未眠,我想过是不是该疏远她,她会不会拉我入了歧途,我还能不能接受三观已经不合的好朋友给我灌输一些我无法认同的思想。她接着回复了我晚上的劝解,书读了多了是毒鸡汤,满腹经纶敌不过别人把你安排的明明白白,考了专业的证最后还是去干了别的工作甚至得到了更好的生活,跟同龄的恋爱都无疾而终,用肉体都留不住的人,又谈什么爱情。她顿了一会儿,告诉我三年她有十二个男人,甚至算不上男朋友,对外她是妹妹,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她是情人。
在这个好朋友的面前,我一直是个忠实的听众,现在我却听不下去了,第三者这个问题是我对朋友私生活包容的最后底线,我不想带着怜悯的看待她因为梦想而牺牲了什么,最后我告诉她,如果你不后悔就好。
此后又再没了联系,她在我家抽过烟,我父母都劝我离她远一点,我也告诫过自己,和她一起不能开心的话就放弃这段友情吧。可是十年还是学不会礼貌的疏远,或许她后悔的时候,还有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