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黄爱春秋
1.
大学时,我们有个特别能熬鸡汤的班主任。他是个自带正能量,拥有拯救地球情怀的才子。大概是真的热爱古代文学吧,课堂上,他扮长袖善舞,扮美人出浴,扮沙场猛将,在教室上下翻飞,疯狂成魔,能将一篇篇晦涩枯燥的文章演绎得唯美易懂。
他在我们这群学生间拥有大批量的粉丝,特别喜欢在每周一的晚自习时间,召集我们开班会,拯救迷途的灵魂。每到这一天,我们那个仅能容纳八十多人的教室往往都会座无虚席,甚至还有外系学生慕名前来旁听。
他对我们说,“读书是门槛最低的投资”、“拼不了爹的人只能拼能力”、“我们要深信:今日的努力,必定有将来的大收成”、“不要努力成为一个成功者,要努力成为一个有价值的人”、“夹着尾巴做人,埋下头去读书”。
在那个看不见未来,认不清方向的青涩年华,他成了我们的精神导师,我们几乎是靠着他每周一次的鸡汤实现对美好未来的意淫,并打鸡血似得进入学习的癫狂状态。那一周,我们背负着对自己无知的歉疚,和对美好的渴慕,奋战如高考。
向内打破是食物,向外打破才是生命。通过外力引发的努力,激情有余,耐力不足。不必挨到周末,我们就都全军覆没,纷纷丢下誓言,该追剧追剧,该泡网吧泡网吧。直到下个周一,喝了那碗班主任牌鸡汤,才又重燃激情。
求学路上,一个人与一群人能有的交集的时间有限,两年后,他依然是我们的古文学老师,却不再担任班主任一职,那碗鸡汤也就不再有人替我们熬了。我们终究没能成为班主任期望的能唤醒社会良知,贡献青春力量的才子佳人,一个个泯然众人,在找车子房子票子的世俗社会,渐行渐远。
在应对世俗生活的挑战中,我总算明白,鸡汤好喝,但靠喝别人熬的鸡汤补充能量,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未来漫长的人生路,没有谁能永远陪伴谁,认清事实,自己熬鸡汤自己喝,只有长时间不间断地补充营养,才能在去往远方的路途,开挂前行。
2.
我读初中时,学校很乱,经常会有人到班里找人打架。
一次课间休息,突然从教室后方传来阵阵喝彩声,循声望去,看到一群人三四五六层地围着,不用说,肯定又是一场精彩的比武大赛,作为拥有资深娱乐八卦精神的我,怎能错过眼前好戏。
钻进舞台最前排,看到一个着一身黑的娇俏女孩,正提脚飞踹我们班的班花,抬腿轻盈,落脚有力,班花虽肉身壮实,多次站立想反击,却一次次被踹翻在地,几个回合,班花蹲地做嘤嘤状,娇俏女孩一脸傲娇地拍拍裤腿,头也没回地走了。这场女人之间的战斗,没有嘴仗,没有吐口水,没有抓头发,没有挠脸,唯有传说中的无影腿,确实挺震惊校园的。
这是我第一次认识琳达,也是从那时开始,她成了我关注的对象。一个特别的女孩,再与冷酷沾上点边,有种迷一样的魅惑感。
通过收集各种小道消息,我基本掌握了她的情况。琳达很小的时候,父亲和母亲就在一次车祸中丧身了,她是奶奶一手带大的,因为长得像黎姿,上初中一年级,就被外校的混混给盯上了,跟着就成了现实版的小菜妹。
小菜妹自然是读不进书的,初中没毕业,就去社会上混了,所谓的混,其实就是偷盗抢劫,在我们这些认定只有读书才是唯一出路的正派人士眼中,她的人生已经到头了。
可前不久,跟朋友聊天,无意中聊到她时,却听到一个完全出乎意料的故事结局,琳达现在居然在加拿大定居,而且还当上了中国语言老师,惊得我下颌骨都要掉桌上了。
这完全是一个古惑仔金盆洗手,逆袭成高端人才的狗血故事。原来,琳达混了几年黑社会后,在一次恶斗中,男友被人当街砍死了,从此决定由黑转白,她离开那个她成长并给她留下心灵创伤的城市,去了北京,做过DJ公主、酒吧驻唱歌手、平面模特、舞蹈老师,行业和身份不停切换,但却从来没放弃过学英语。
作为连三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的英语小白,要学英语,谈何容易,可她硬是给磕了下来,尤其是口语练习,简直到了走火入魔的境界,与朋友聊天要夹杂英语单词,在家看电视只选讲英语的频道,见着外国友人无论美丑直接往上蹭,后来她如愿出了国,并在加拿大找到一个视她如生命的男人和足以让她挺起胸膛走在阳光下的职业。
朋友边聊边感叹,原来以为已经到头的生活,没想到,还能再生出花来。
谁说不是呢?那些说一切都太晚的人,其实,是害怕开始,害怕开始后的不成功。
太过拥挤的路上,风景往往也不会太美。琳达能脱胎换给似的,过上另一种生活,完全是因为她多年来持续不断像傻子一样的努力和坚持,自己督促自己,成为自己的女王。看来,任何人,只要愿意努力并坚持,即使慢慢前行,都有重生的可能。
3.
有人说,人生是一场马拉松,需要持续不断地奔跑,才能到达梦想的彼岸。
似乎从上幼儿园开始,人生的马拉松就拉开了序幕。父母卯足了劲让孩子吃好、睡好、穿好,期望自己的孩子与同龄孩子并肩而立时,能更高、更聪明、更可爱、更像个有潜力的孩子。
小学、初中、高中比分数,大学比好坏,进入社会比成家立业和财富。无论你愿意不愿意,都会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向前。这场有人陪跑的竞技比赛,靠一时脑热的激情成不了事,必须拼耐力。
米兰.昆德拉说,生活,就是一种永恒沉重的努力,努力使自己在自我之中,努力不至迷失方向,努力在原位中坚定存在。
这个世上,没有一件事不辛苦,没有谁能轻易登顶,所有的荣光都是由血汗浇筑而成的。别羡慕别人的轻松愉悦,他要么会死得很难看,要么是十分努力才看起来毫不费力。那些期望在短平快中收获满满的人,往往都鼠目寸光。要相信,来得快的,都将去得快。
在漫长的取经路上,你一定要努力,但千万别着急。不要轻易否定自己,坚持下去,即使结果不会比现在好太多,但也不会比现在还糟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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