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看到拐角处近在眼前的光亮,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头也不敢回地拼尽全力冲过去——
当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时,她的眼泪几乎是瞬间汹涌而出……
她一下子扯住那个人的衣服,犹如抱住了浮木。在她头发快被后面追赶的人抓到时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缺氧般的晕眩直冲大脑。
几乎要撞上来的男人被人猛的一脚踹在毫无防备的腹上,摔出两米外,癫狂的吼叫一下子变了调,倒在地上反呕出一滩污秽爬不起来。
男人痛得目眦欲裂,顶着满脸污秽让人恶心得想吐。
面无表情的少年走过去把挣扎着想爬起来的男人一脚踢翻过去。男人像一头被刮了毛的死猪,最后竟颤着身子呜呜大哭起来。
景潼低头看向紧紧揪着自己衣服下摆挨得极近的人,她止不住战栗着紧盯着倒在地上哭喊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满脸泪痕,头发也在狂奔中散开,黏在汗湿的额上和颈间。
她似乎只有在这种时候才像个有活气的人,来不及遮掩地外露着真实的情绪。
那双陷入惊恐的眸子蕴着水光,纤长的睫毛湿黏成几缕……
他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
她看到他把衣角生生从她手里抽走……她眨了下眸子,眼眶里蓄的泪毫无防备地落下。
垂下的手突然被人紧紧握住,掌心相贴的温热让她愣了愣,眼睫脆弱地颤着,下意识挣了挣手,没能挣开。她抬头看他。
“没事了。”
她紧绷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得到松懈,手脚有些发软,几乎要跪在地上。她捂住唇,低低呜咽……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明明她还没来得及受到实质性的伤害,明明被崔雪打出淤青的时候都不会哭。
想到崔雪,她感觉自己泪腺一时间更难自控了……
“……谢谢,我好了。”她慢慢捡回了一点理智,感到有些丢脸,想抽回手,不敢抬头看他。
他看到她垂着头耳尖绯红,俯下身同她平视,薄唇轻掀,带了几分隐晦的恶劣:“不客气,也不是第一次了。”
她被勾起更尴尬的回忆,只不过那次是被一只疯狗追……她感到愈发难以直视他。
他手上一松,她一下子抽回手,沉默不言。
两个人守着男人等警察到来。景潼只让男人失去攻击的能力,没有过于下重手。由于时间太晚,他俩又是学生,警察问了一些话,让他们注意以后别太晚还待在外面,就让他们回去了。
那个男人是从十公里外的精神病医院跑出来的,患有躁郁症。她会碰上属实是倒霉,还好没发生什么不堪设想的后果。
景潼虽然和她住在对面,还是同班同学,但两个人很少在同一时间段回家。他一般一到自习课就提前走了。
“走了。”他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转身准备绕开躺在地上的男人。
她忍住下意识想再拉他衣服的冲动,扫了眼地上明显精神有问题的人,不敢再看,匆匆跟上去。
一同来的女警看得好笑,跟同事打趣道:“现在小孩真是,也不知道等等小女朋友,人都要被吓坏了。”
身高腿长的少年身形一顿,沉默不语地回身拉过她的手。
耳边那男人怪异的嘶吼让她止不住头皮发麻,她捂着一边耳朵尽量不去听。
“等一下……我东西丢在这边了。”她拽了拽他紧握的手。
他松开她的手。她在墙边找到自己沾了许多灰的书包,只是放在书包侧兜的手电筒不见了。
她蹲在地上找,光线有些暗,她看不太清楚,找了好一会都没看到。
在她准备自认倒霉起身时,他递过来一个东西,是她新买的手电筒。
她接过起身,说了声谢谢。
他懒懒垂眸看了她一眼:“要谢的话应该更真诚一点。”
她拍净自己的书包上的灰,迎上他的目光:“要怎么谢你?”
“不知道,先记着。”
她没再说话。
远远的,她看到属于她家的窗户亮着灯,心里忐忑了一下,快速扫了眼身边面色冷淡的少年,抱着包疾跑到楼下,一刻也没停歇头也没回地上了楼……
一进门一个衣架直直地迎面砸来,她抬手挡了一下,看向面色冰冷的崔雪。
“过来。”声音冷漠得让她隐隐打了个寒战。
“妈妈我……”
“想夜不归宿是吗?不想待在家里就死远点!滚出这个家随便你怎么鬼混!!”
“我没有,回来的路上有一个精神病……”她揪紧了书包立马解释着,却被突然抽下来的衣架打得有些头脑发蒙……
“你刚刚是不是和景潼在一起?”崔雪眉头紧拧起来,凌厉的眼里布满血丝,厉声质问道。崔雪坐的地方正对着没完全拉上窗帘的客厅窗户,掠过跪在地上的人刚好瞥见对面的灯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