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又到了年底，这天正在上班的洪斐忽然接到以前的老同事赵军打来的电话。“喂，斐子，你有茂祥的电话么？”电话里赵军的声音听上去很焦急。

洪斐已经猜出赵军打电话的来意，便说，“电话倒是有一个，只怕未必打得通！”赵军忙不迭地说，“好哥们，你告诉我吧，好歹试试吧！哎，这小子可把咱们坑苦了，光说好话，不做好事，早知道他是这种人，打死我也不给他担保呀！”

洪斐就给赵军报去了一个号码，赵军记了，感激不尽。洪斐的心里却五味杂陈。他记得去年赵军就跟他说过找茂祥讨账的事。那时候茂祥的生意还没有败落，在城里做卖水电材料的生意。赵军在城里买了房，水电装修的材料都是在茂祥店里买的。因为是熟人，茂祥说自己手头紧，急需一笔资金，利息可以给到一分。赵军当时说自己手头没钱，但还是介绍了一位朋友借给合茂祥五万元。没想到几年过去了，茂祥的钱一直还不上。

朋友便对赵军说，利息不利息无所谓了，我只要拿回本金就行。赵军找到茂样讨要借款，茂祥一脸苦态，说自己的生意蚀了本，别人也还差他的钱，他一时实在没办法。后来，赵军再去找茂祥时，茂祥索性玩起了失踪，电话也换了，家也搬了，俨然人间蒸发了一般。这让上赵军一筹莫展，每年临近春节，这件事就像一道坎横亘在他心窝上，他觉得对不起朋友。有一回他直接找到了茂祥在乡下的老房子。

老房子里只有一个老妈子，那是茂祥的母亲，他父亲前些年已病逝。赵军说明来意，想让老人替儿子还钱。老人一个劲地抹眼泪，说自己也找不到儿子，她在乡下种点菜地，维持一个人的吃食，哪有什么钱呢？见老人可怜兮兮的样子，赵军也不忍心为难他，只在临走时说，见到茂祥让他赶紧还我钱，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洪斐依稀还记得七年前茂祥给他打电话的情景。有一天他忽然又接到茂祥的电话，在此之前，茂祥曾经几次给他打电话提到借钱的事，他都委婉地拒绝了。他已经隐约听说茂祥生意失败，在外边欠了一屁股债，这种情况下借钱给他无异于打水漂。洪婓想起了两个人曾经一起上班的日子，茂祥是那种老实巴交的年轻人，两个人的性格有些相似，彼此倒也玩得来。

这一次茂祥在电话里说，他女儿生病了，急需医药费，希望洪斐看在老朋友的份上一解他的燃眉之急。洪斐一下心软了，就在手机微信上给茂祥转了5000块钱。

然而几年过去了，虽然住在同一座小城里，洪斐却一次也没有再遇见过茂祥，打他电话不接，发微信也不回。洪斐有些后悔了，他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恻隐之心竟让他失去了一位朋友。后来他将这事同老婆说了，老婆并没有埋怨他，只是说，你这钱可能真的打水漂了，别抱什么希望了。

为什么会这样呢？当别的朋友连100元钱都不愿借给茂祥时，他毫不犹豫地借给他5000元，原指望茂祥很快就会还他钱，却没料到对方言而无信，甚至大言不惭地让他再借5000元，凑成一个整数，这让洪斐感到有一种被侮辱的感觉。这年头欠债的成了大爷，讨债的成了孙子，为什么借钱的都是这样一副嘴脸呢？洪斐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