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情感注定是要伴随终身的,比如感恩,比如思念,又比如愧疚。
说起愧疚,或许所有人的一生都会有做得不周到的事,会有愧对的人。不管发生时找到何种借口为自己的行为辩护,最终都无法掩盖内心的诚惶诚恐。
肖岩再次去到武碧月公司还不到半年就因为刘响带来的一个他无法抗拒的机会而心生异动。客观上他这种异动的心思无疑是对武碧月的一种“背叛”,是对她对自己尊重的不恭,对自己热情的冷漠。他深知武碧月已是做了不少妥协,在很多方面尽可能迁就了他的任性,不仅接受了他为了对陈宇宙有所交待的提议,甚至同意他在工作时间做他和陈宇宙自己的事。为了减轻心中的愧疚,让他的离开不那么遭人诟病,也不那么自责,肖岩绞尽脑汁找来了几乎所有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不仅放大了他和武碧月性格上的冲突,放大了工作方式上的思维差异,放大了她对自己和陈宇宙承诺没有兑现的故意,更捕风捉影找了一个根本扯不上关系的事来为自己的行为背书——让武碧月觉得他的离开多少和她正在做的一件事有关。世上总是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巧合,就在肖岩为自己的离开找借口的时候,武碧月正好在考虑再请一个人来帮忙,刚好准备联系她的这位供应商朋友,当初给了她和张园桐很大帮助的前世界五百强的前任大区销售经理来帮忙。从天而降的巧合给肖岩正在寻找的借口提供了很好的素材。他成功地让武碧月以为自己是对她的安排有意见才选择了离开。
所有的努力都是在试图让自己的离开显得没那么卑劣。肖岩其实知道,他的一切托词对他自己来说不过只是一支时效性很短的麻醉剂,只是在让他在做决定的时候内心失去挣扎的力气。药性过去,痛苦依然。
新前景的巨大诱惑最终很快说服了肖岩去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事关前途,相信武碧月和张园桐会理解他要做的事。”肖岩安慰自己。
尽管肖岩说服了自己去面对他内心的挣扎,但他还是没有勇气直接去找武碧月说他准备离开。他不知道她会是怎样的反应,不管何种反应他应该都不会好受,不是自己羞愧难当就是大家无趣尴尬。
刘响那边说服投资人的准备工作似乎进行得差不多了,正式工作即将开始,需要专职做事了。时不我待,形势已是迫不及待,肖岩决定去找张园桐说他要离开的事。
“园桐,有个事情我想给你说下。”一天下午肖岩鼓足勇气给张园桐开了口,语气小心翼翼。从上午起他已经反常地去过张园桐办公室很多次了。每次都想开口,每次都说了别的事,他们是多年朋友,也有很多相似喜好,不会找不到话题。
“哪样事?搞得神神秘秘的。”张园桐平和地说。他或许已经察觉到了肖岩那天不正常的在自己办公室来来往往。
“原来我们厂的那个刘响,你熟悉的。他搞了一千多万要弄个互联网平台。前些日子他约我一起整。你知道这是我一直想干的事,我准备过去。”肖岩一口气说道,“你和小武这边也没有太多事,不会因为我离开受影响的。”
“刘响?就是周阿姨那里的那个刘响?我知道的,好多年没见到了,他这些年在做什么?”张园桐问道。他似乎对肖岩说的话并不惊讶。
“我也是很多年没联系,最近才找到我的。他具体在做什么我也说不上,好像是一家大的放射性耗材的本地办事处的头,同时在一家投资公司当副总。”肖岩实话实说。
“哦,干的不错嘛。一千多万做互联网经不起烧啊。”
“他说老板后续根据需要会再投入的。”
“你是觉得在这里使不上力吧?”张园桐一针见血道。妻子的性格他自己是最有切身体会的,几乎在生活和工作的所有方面他都是绝对只有举手投降的命,否则就是争吵。这可能也是他对心高气傲的肖岩提出离开没有感到意外的原因。
“倒也不全是,听说小武正在请沈总来帮忙,他这么强的外援,工作就更不会因为我离开受影响了。”肖岩适时地提到了武碧月找人的事。为了冲淡自己心里的愧疚,他不太厚道地把自己异动的原因仿佛一下就甩给了武碧月……
早安,四月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