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01-09《苦水音乐》 [美] 查尔斯·布考斯基著 巫土译

书评:

他不粉饰贫穷和卑微,也不刻意美化浪荡与粗俗,他笔下的人物对于肉体快感的依赖有种呼吸那样自然的理所应当。还有对酒精和赌博的沉沦。因为这三者也是作者的喜好。

文中角色的态度很像作者,冷漠无情的真相是企图远离纷争。不是享受孤独,就是想要保持独处的自在。这种疏离不是社交恐惧,单纯是不想社交,懒得去敷衍别人。这大概也源自作者被早年生活磋磨出的坚硬心肠。人物的玩世不恭更像是追求精神独立的坚持。作者曾经长年从事社会低层工作了解普通人的甘苦,嘲讽起美国社会现实来辛辣又刻薄。他不歌颂苦难,也不摆积极态度。他用酒和性来证明活着,不探究活着的意义。文字里是一股浪子的粗鲁恣意。布考斯基就完全是直给,直白坦率。他的小说不是丧,是颓,人生得不得意都要追求快活。比起小说,他的诗歌我倒是有些喜欢。

 

 

书摘:

《好一个当妈的》《父亲之死Ⅰ》

死亡真是非常无聊。这就是死亡最糟糕的地方。非常无聊。一旦发生了,你就无计可施。你不能跟死亡打网球,或把死亡变成一盒糖果。死亡就像是一个泄气的轮胎。死亡真的很愚蠢。


我看着玛丽亚把炒蛋、香肠与土司(涂了果酱)放入嘴中,我才想到我们错过了下葬仪式。我们忘了要开车到墓园看我老爸入土。我一直想要看一幕。这是整件事唯一精彩的部分。我们没有加入下葬行列,反而跑到我父亲的屋子,抽他的烟喝他的酒。


《父亲之死Ⅱ》《在街角酒吧喝啤酒》《如何被出版》《大诗人》《高飞的鸟》《不算是伯纳黛特》《两个吃软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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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头像》

她坐下来吃蛋,打开麦克斯·雷诺夫斯基最新的诗集《一、二、三,我爱我》。她翻开中间的书页:

噢,我有一个中队的痛苦

一营,一军的痛苦

一大洲的痛苦

哈,哈,哈

骗到你了

《比蝗虫还不雅观》《九百磅》《被烧到就要尖叫》

他喝光酒,伸直身子。他拿起加缪的《抵抗,反叛与死亡》……读了几页。加缪谈到人类处在悲惨处境中的焦虑与恐惧,但是谈论的方式如此自在华丽……他的语言……让人觉得事情根本没有影响到他,或他的写作。事情可能没什么大不了。读加缪的作品就像一个人刚吃下牛排大餐,还有薯条与沙拉,最后再加上一瓶法国好酒。也许人类受苦受难,但是他不包括在内。一个聪明人,但亨利比较喜欢一个人被烧到时会尖叫。他把书丢在地板上,想要睡觉。他总是很难睡着。如果一天二十四小时之中能睡三个小时,他就很满意了。嗯,他想,墙壁还要。只要有四面墙壁,一个人就有机会。如果流落街头,什么事都做不成。


《人渣的悲伤》《工作日》《进去,出来,结束》《爱电梯的男人》《你吻了莉莉》《沉沦与堕落》《戳向空无》

“爱情是一种偏见。你爱你需要的,你爱使你感觉好的,你爱使你感觉方便的。当你知道只要有机会认识,世界上还有一万个人可以让你更爱,怎么能说你只爱一个人?只不过你永远无法认识他们。”

“好吧,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算你说和没错,但我们还是要明白爱情只是随时发生的。大多数人都太强调爱情。基于这些理由,我们不能完全忽视很爽的性爱。”

《火鸡脖子早晨》《火热女郎》

“死亡不会臭,”女郎说,“只有活人才会臭,只有快死的人才会臭,只有衰老的人才会臭。死亡不会臭。”


他们坐着喝酒。外头可以听见好莱坞大道上繁忙的交通声,始终没停止,就像海浪,就像海洋,如假包换的一个海洋:那里有鲨鱼与剑鱼与水母与章鱼与吸盘鱼与鲸鱼与软体动物与海绵等等。而这里面有点像个与外界隔离的鱼缸。


《好一场宿醉》《我爱你,艾伯特》《白狗拱背》《哈利•安•兰德斯》《蜘蛛》《冷夜》

“有火柴吗,先生?”他问那人。

“噢,有……”那人伸手到口袋中,这时候莱斯利用膝盖撞击他的下体。那人发出呻吟,往前弯腰,莱斯利重击他的后脑勺。那人倒地后,莱斯利跪下来翻过他的身体,拿出小刀,在好莱坞东区寒冷的月光下,割开那人的喉咙。


真是非常诡异。就像个隐约记得的梦。莱斯利不确定这一切是否真的发生过。刚开始时,血液似乎不愿意流出来,只看到一道很深的伤口,然后血液全涌出来。莱斯利嫌恶地往后退。他站起来,走开几步。然后他回来,伸手到那人口袋中,摸到了火柴盒,站起来,点燃香烟,沿着街道离开,走回他住的公寓。莱斯利的火柴永远不够用,看起来男人似乎总是缺少火柴,火柴还有圆珠笔……


然后他坐在床上很长一段时间,喝着手中仅存的威士忌,抽着身上仅存的香烟。当你等待最后的终结时,至少有这些事情可以做。他望着手中的火柴盒,突然想到那是他从西瓜脸的男人身上拿来的。他吓了一跳。那件事是否真的发生了?他瞪着火柴盒,思索着。他看着盒面:

一千张个性标签

印上您的姓名与住址

只要一块钱

嗯,他想,这倒是相当划算。


《螳螂》《破商品》《这是个肮脏的世界》《帮唐恩一个忙》《全垒打》《欺骗玛丽》《长途酒醉》

洛杉矶真是非常奇怪。他倾听着。鸟儿已经起来了,叽叽喳喳的,但是天空还是一片漆黑。不久人们就会驶上公路。你会听到公路的声音,还有汽车开始在街道穿梭。但是此时凌晨三点,全世界的酒鬼都躺在床上,想要入睡而徒劳,他们应该得到休息,假如他们做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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