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两天跟朋友一起回家,聊了一路,主要的话题是——作为家里的第一代大学生,往过去看我们的父辈,他们因无知而轻松,往未来看我们的后代,他们因有智而豁达。而我们夹在中间,既要周旋于父母的无知,又要为后代的有智而积攒实力,有的多是压力和痛苦。
路上,听小卖部的老板在吹嘘他们家的矿泉水富含各种营养物质,喝了对人体如何如何好。我们俩相视一笑,我低声道:喝水的作用估计就是解渴和补水了吧……她低声道:其实喝水补充不了什么营养物质……我们俩又齐声道:不敢说啊……
当然这只是个小段子,我们俩也没有什么显摆知识的企图,只是单纯觉得事实就是事实而已。虽然我们读书也没读出个花儿来,但毕竟上了大学,除了像父辈一样艰苦谋生,我们额外地会考虑人生的意义。而这是这样的考虑,会让家里人觉得我们吃饱了撑的闲着没事儿干,自找不痛快。
他们能够明显了解你的感冒发烧流鼻涕,但是无法理解你的悲伤痛苦尤其是抑郁。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如果我对爸妈说我很抑郁,不快乐,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我不想工作了,想去流浪,他们一定会觉得我脑子有问题,虽然并没有事实依据,但我十分确信。无法否认的是父母对我的爱,但是他们不曾尝试过了解我的精神世界。而我,也疲于向他们解释,所以只能看着我们中间架起透明的高墙,彼此都能看到,但却永远不会亲密接触。
最后把无法交流的原因都归咎于经济的落后,我在省会所教的孩子寒暑假都会去国外游学,十天左右的时间三万左右的费用,而在我家那个小村子孩子们寒暑假连三百块一个月的辅导班家长都会觉得贵得离谱,还不如在家呆着。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差距,不是自我心理安慰就能弥补的。
我自认从小很努力,很懂事,学习生活都不需要家长操心,学习向优秀看齐,生活向艰苦看齐。饶是如此,依然过得不如爸妈眼里世俗的成功。上什么学校学什么专业找什么工作,通通不让他们操心,可一个月3000+的工资还是让他们觉得培养女儿上大学,花了那么多钱和时间到最后挣的不如隔壁初中毕业出去打工的混小子多,不值得,不甘心,不痛快。可我一边为他们的难过而难过,另一边又拿无能的自己无能为力。我知道,钱很重要钱很重要钱很重要,但是又不愿意只是为了挣钱而活着。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挣大钱的人不是努力生活的人。最难堪的是当别人在我妈面前耀武扬威地说读大学没一点用,看看你们家姑娘就知道了。而我妈只能苍白地回一句:那你们家孩子考上了别让上啊。我可以忽视别人的目光,但不能忽视我妈的目光,而我妈无法忽视别人的目光,最后,别人的目光还是嫁接在了我身上。
实话说,我不算拼命,成天无用地思考人生的意义,读书多是为了消遣不是为了学习,经常陷入自我认知的痛苦,觉得自己是个不努力不上进的人,常常为自己的堕落感到懊悔和丧气,但又缺乏改变的勇气和执行力。但其实,我的堕落也只仅仅是工作之余看看文章,发发呆。在休息的时候是真的在休息,而没有紧锣密鼓地安排学习。但更让我挫败的是在工作过程中,自己的表现,既缺乏创意灵感又缺乏勤恳踏实。无时无刻不在感觉自己得过且过,这种混日子的感觉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就是个失败者。感觉自己对不起父母掏的那么多年学费,也对不起当初满怀憧憬热血沸腾的自己。
可是我3000+的工资堵不住家乡邻里悠悠众口,也实现不了父母的满怀期待和热切盼望。纵使我大学毕业,纵使我从不给别人添麻烦。上学的时候我可以用漂亮的成绩单让爸妈在别人面前一脸骄傲,到现在无法用漂亮的工资单让爸妈继续骄傲,真的是太抱歉了。
PS:我爱爸妈,他们也同样爱我,他们在我的人生中是最伟大的人。但是他们给我带来的无力感排山倒海铺天盖地。我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大概你会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