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倚暖了石栏上的青苔
青苔凉透了我的心坎
但夜莺不来 夜莺不来
昨夜里，第一声春雷，引来风雨半晚。
我窝在厨房，守着一锅咕噜咕噜泛着香气的排骨汤，看着一小截玉米焖成晶莹的嫩黄色。客厅里电视放着旧片子的絮语，像沙雪，落在氤氲的蒸汽里。窗外飞沙走石，狂风暴雨，而我缩在房间里，被包围在温暖与安全里，无法不深感幸福。
我也无法不感到孤独，但是我很享受这一份安静的、无伤大雅的孤单时刻。每每在这样的时间里，我会深切体会到——我是如此单独而完整，不是谁的子女，不是谁的员工，不是谁的恋人，只是我自己。卸下疲惫的防备，温柔地面对自己、照拂自己。
我会给自己做一桌丰盛的饭菜，铺上精致的细腻的桌布，摆好花纹繁复的餐具——犒劳我饥饿的胃，抚慰我时时挂念的仪式感。
有时会独酌一番，喝一点清淡微甘的酒。一边还看着烂俗的爱情文艺片。
早早泡个热水澡，换上洁净柔软的睡衣，钻在暖和的被窝里。关掉了嘈杂的电视，像斩断了有声世界的闸口，忽然间寂静得受不了。我就更加能感觉到，我是单独一人，处在这偌大的空白中央。
落地窗外，万世灯火，像猛烈的山风，摄人心魄。我会在此刻想起合租的室友，一个年纪尚小的女孩子，却在深夜还无法归家，白班夜班轮流倒，沉默寡言、行色匆匆。
昨晚这一夜未歇的雷声里，她可曾惴惴不安、可曾饥肠辘辘？这一场春雷之后，温热的气流又会怎样打湿她清晨归途的额发？她会惦念她窗台上开得热烈的芍药吗？
她会不会惦念我不知道，但我惦念着她的那盆花，风雨欲来时便早早收进来。闷郁的春夜里，花香馥郁又缱绻，一阵一阵，袭我以眠。我是一个单独而完整的我，她是一个单独而完整的她，“两个负数互相舔舐伤口就会变成正数，这件事只有负数知道。”
今早清晨里，带着水汽的风，果真打湿了她额前的发。我站在阳台，看见她归家的身影，被卷携在巨大的人潮中，神色模糊，眉目倔强。就像席慕容的那一句”我孤独地投身在人群中，人群投我以孤独。”
收回视线，我转身进厨房，里面一锅咕噜沸腾的粥，盛起两碗，等她。
原创首发于公众号 旧梦贩卖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