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疲惫的心,睡的越轻。她气息微吐,好似南国清风拂过花圃。 绛紫暝光,四下冷森幽寂。夜,欲去还留;光,将出未出;寒,若有若无;他,若隐若现。 眼前的这张脸,依旧棱角分明,眉宇轩昂,但是极近沧白,微泛病态潮红,眼神空洞无神,凝眸对她,还是宠溺。她知道,眼前的人,已不是人。不,应该说,她也不确定,现实与希望矛盾,理智与感性纠缠。 初次相遇,格子衬衣,洁白纱裙,两颗简单纯良的心。一句诚挚的对不起,一句真心的没关系。其实都是这家古旧风格影像店的常客,只是这次邂逅才意识到对方的存在罢了。彼此都不会也不敢多想,忙着毕业,怕分离,怕失望,更怕是自作多情。但是仍会去那,还有对方的消息。 从孤儿院长大的他一直品学兼优,毕业后,没有急于找工作,先去了去西藏支教。她觉得没什么不好,也心血来潮,因为这种想法,她也有过,心灵的朝圣,或早或晚。更何况现在,他在。作为民办教师的父母对她的选择又喜又忧,还好只是几个月,就勉强同意了。 那里,果然是心灵最好的栖息地,每一眼都是风景。在那再见,他很是惊讶,很是欢喜。 但山区条件艰苦,超出了想像。同学们 上学得滑索过河,课本也少,教学资源匮乏。山区的孩子,觉着你好就可劲儿的对你好,觉着你不好,也不会假正经地对你好。刚开始,她不是很受学生欢迎,因为这位老师不敢滑索过湍急的河,不会使用吊绳提桶的井,也不太主动和他们玩儿,只是认真上课。 后来他经常带着同学们和她一起去郊外写生,游戏,这使她和同学们相处越来越融洽。朝夕相处和同甘共苦也让这两个城市来的人彼此欣赏,更加珍惜。她对待学生一样关心他,无微不至,他就像父亲一样保护她,无所不能,甚至默契,多于言语 。
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山区天气多变,且非常恶劣。天空阴翳,雷声隐匿在云里,忽近忽远。要下大雨了,为了避免父母担心,他们商量先让学生们回家去,要过河回家的同学们停了课回家。班上几个小点的同学对她说“老师,雨天我们不敢自己滑索。”可偏偏平时会送他们的校长办事去了。
于是她带着同学们打算自己试试。他听说了追上他们,她说“还是我来送,我滑过,对你,我也不放心。”拗不过,便只好如此。
天渐渐的暗了,对面远处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微弱光芒。他小心翼翼帮学生绑好,挂上索上,溜了两回,体力下降。还有一个学生要送过去,这回他停下歇了一会儿,刮风了,暗幕往下压,他得赶紧了。滑过去的时候,风在加速,与他们逆行。 雨在漂,索在摇。又累的不行了,她看着风雨,心莫名的揪紧。 在溜回来的时候,风向偏了,吹的他在空中晃荡,他双手紧握着索。厉风雷鸣中,挂钩滑落,他血糖低,以为自己挂上去了,手一松,落入了湍急的江中。 得知他落水了,悔恨,痛心,恐惧,崩溃,手足无措,泣不成声都难言她当时的感受。尸体也没能及时打捞上来…… 就这样,他与山河作伴,随江水长眠。 而她,被父母接回了城市,但是无论到哪,都没有释怀。她的孤独像城市一样,没有尽头。 那天,她床头柜上的纸上写着:酣寐见你,信梦以为真,醒来确是泪眼盈盈,在最美的风景里遇见又失去你,在绝望最深的梦里你告诉我强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