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始终不被善待的人,最能识别善良,也最珍惜善良”
这是电影《芳华》的经典台词。
看似温柔的一句赞美,我却从字里行间看到了凄凉。
刘峰自己翻书帮林丁丁把表修好;念着林丁丁是南方人吃不惯饺子就给她下挂面吃;正吃着饭,就被厨房的喊走帮忙抓猪;为了帮别人省钱,亲手做了组沙发一直到后半夜。
何小萍从加入文工团的那一天起,莫名其妙的成为了被大家嘲笑的对象。当有一个人侮辱何小萍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一个集体事件。好像这个时候你不跟着笑一笑,就显得自己很“另类”。
刘峰就是这个“另类”,当所有人都表示不能和何小萍一起跳舞的时候,刘峰站了出来。
无奈的是,就是这样的“活雷锋”,这样的“另类”,在他被告发时,没有一个人愿意为他申辩,在他被下放,离开文工团时,只有何小萍一个人为他送行。
有人觉得看完电影后心里很堵,为刘峰感到惋惜和不值,也再一次想起世纪性问题:好人终究有没有好报呢?
我看了电影后却感慨,之所以我们总感觉“不够幸福”,却是因为我们和刘峰有太大的差距。
如果你认为电影中的刘峰是个loser,接下来的内容可能你也不会认同。
其实,“好人有没有好报”这个问题也可以有另一番解读:“我们为什么要做个好人”、“如果没好处,则不该做个好人”。
读柴静的《看见》,我知道了一个坚持在中国偏远山区做支教十几年的德国人安卢克。
然而,这个“好人”外教老师的教学生活并不顺利。
1997年,卢安克在南宁的一所残疾人学校义务教德文,结果因没办下"就业证",被公安局罚了3000块钱;
1998年4月,申请做共青团志愿者被拒绝。
1999年他又从德国回到广西,跑到河池地区的一所县中学当初中老师,因不能提高学生的考试分数,家长们有意见,学校把他开除了。
为了能在这些贫困学校免费当老师,卢安克1999年成立了个办事处。"办事处是广西外经贸委批的,教育局管不了我,我去的学校也没有权利聘请外籍老师,不过我有合法从事教育工作的权利,可以做教育实践研究了。"
2004年10月,为了一个在板烈淹死的学生承担责任。
2012年9月,生活状况不稳定,最后不得不离开去越南等待。
2010年5月20日,卢安克在自己的博客主页上宣布关闭博客,以下为他的声明:
"我不是本国人,还是去管一些外来人不应该管的事情,使得本国人有些难受。为了不伤害你们的自尊感,我是不应该管留守儿童的事情。但如果我放弃,我的学生又很难过。这种矛盾只有一个解决的办法:不让外面的人知道,就没有人因为我的行为而难受。
有没有觉得这个故事似曾相识?没错,安卢克简直就是现实版的刘峰。
这么多阻挠,他为什么仍然这么执着的要在中国偏远山区免费当老师呢?
他曾经说,他对中国教育的印象是:“教育,只是为了满足一种被社会承认的标准,不是为了小孩。小孩在满足这个标准的过程中,脱离了他的天性,脱离了他的生活……"教育难道是只为了获胜?我不想继续跟学生一起奔跑着参加这场竞赛---这场一直匆忙地奔跑着,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跑的路是不是属于自己的竞赛。”
他认为这些孩子需要帮助,他觉得自己必须要为这些孩子们做些什么。
这让我想起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一次大海潮之后,许多小鱼被搁浅在沙滩上。一个孩子看到小鱼还没死,就抓起小鱼一条一条地往海里扔。一个中年人走过来说:“这么多鱼你扔不过来,有谁会在乎?”小孩抓起一条小鱼往海里一扔,说:“这条小鱼在乎。”又抓起一条鱼往海里一扔,说:“这条小鱼也在乎。”
安卢克就像故事中的这个孩子,而他关心的那些学生就像这些小鱼。
安卢克还说:如果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家,那么家人就是他的后代,如果一个人为了自己的学生,那么学生就是他的后代;如果一个人为了人类的发展,那么全人类就是他的后代。
我想,安卢克应该从来没有考虑过“是否要做个好人”这件事。这件事对他来说太小,小到没有时间考虑。
安卢克写的《是什么带来力量》中提到,当他知道电视台记者要采访他,这让他很为难。为难的原因不是他搞不清自己要不要成为社会焦点,要不要变成一个名人。他只是头疼一旦采访将会花一下午的时间,而如此一来会耽误了孩子们的课程,要使计划好的课程内容中断,这让他无法接受。
安卢克和刘峰一样,他们清楚的知道生命的重量,生活的意义。
在他们的头脑里没有“要不要做好人”,“我为什么要做好人”类似的问题。
他们只是在做着他们内心觉得对的事情,简单、纯粹,即使生活常常给他们使绊子,但仍然心满意足,并执着向前。
就像《年华》中的最后一段台词:
“一代人的芳华已逝,面目全非,虽然他们谈笑如故,
可还是不难看出岁月给每个人带来的改变。
倒是刘峰和小萍显得更为知足,
话虽不多,却待人温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