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一八年过去了,这就发生在几个小时后,我还是坐在这个熟悉的屋子,面对这熟悉的键盘,以及窗外的城市。
我知道在这举国欢腾的时间本不该低落,可在几小时前我就感受到了现在即将到来的痛苦,这痛苦仿佛是没有来由的,可我又能列举出一二三四个例子来,大概矫情就是我这个样子了。
前几个小时我陪伴在爷爷奶奶身边,爷爷睡在床上,在春晚还没开始的时间睡着了,奶奶坐在我身边,覆盖着我的手,曾经奶奶的手对我来说是那么的大,可如今是确实的变小了,想到爷爷奶奶的年纪,我又产生这没有来由的苦楚,他们是会离开我的,这不是个推测,这是将来一定会发生的事,我在七八年前的初中就开始想着这些,想着想着就会关上门扑到被子里哭起来,他们竟然会离开我,即使他们并不想这样。
从我记事他们就陪伴着我,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我亏欠他们的永远不可能还清,可这种自责感是越发长大越发深入骨髓的,假如没有我,假如没有我,没有这个对世界没有任何用处的婚前性行为产生的婴儿,他们现在也还会在我的老家,那个聊无人烟的小村落过着依山傍水的日子,因为我,他们在十几年前就离开了生活了几十年的故土,来到了城市,来到如今记忆力大大衰弱的奶奶反复几乎每两天和我说想要回老家想要离开的这座城市,老人对新城市没有归属感,更何况是两位自小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每想到这件事,内心深处都会痛苦万分,在一周前我用开玩笑的语气和他们说我原谅父母的离婚,因为一对已经失去爱情的父母是不会给孩子比貌合神离更好的成长环境,他们的离婚反而是个正确的决定,但是我恨他们,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们。当我说出后半段的时候,我才发现原奶我的语气已经从开玩笑变成了几乎咬牙切齿说出这些话来。
我终于发现,原来我对父母的恨意是这样的浓厚,浓厚到连我最擅长的掩饰感情都做不到。
可这些情感,我只能也只会和他们二老简单的表现出来,我始终缺乏一种安全感,可能心里始终认为是我的错,我的父母才会离婚,当然我的理智告诉我情况并不是这样,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从小学开始我就很会讲笑话,我会去用心看笑话书,背出一个个笑话讲给同学听,我总是很幽默,能逗的周围的小朋友都喜欢和我玩。“我要让所有人都喜欢我。”这是我持续了很久的的错误想法,每当我知道周围有一个人不喜欢我,我就会惶恐不安,我就会把错误归结在自己身上,担心是否那个人发现了我的什么,然后继续讨好哪些愿意和我玩的人,这种想法在我大学以后已经改变了,可还是偶尔会从我的心里冒出苗头,这是很难去改变的,因为我恐怕伪装成一个外向什么都不在乎乐天的这个形象已经在这么多年的排演中在心底植了根。
因为这件事,我常为自己悲哀,在我比现在更小的年纪,我会去羡慕哪些真正嬉笑打闹的小伙伴,因为我就连该用什么样的力道和他们打闹才不会惹他们生气都要在心里斟酌许久,以至于最后我可能都不会去和他们打闹。
我不敢打架,我怕爷爷奶奶被打,我怕我的父亲再用责备的眼神看我,我害怕还手的那个孩子家里比我有钱有势会让我父亲带着我上他们家门赔礼道歉,在我小学的时候。
在这里我要感谢一个童书作家,郑渊洁先生,如果不是从他的文字提取出一些成年人的规则,再加上孩子对于社会的小小摸索试探,我也许就不会这样担心受怕度过童年,可我真的很感谢他,没有他的那些童话故事陪伴我,我想我的性格只会比如今更差,至少在他的童话书里我可以看到一个威风凛凛讲义气保护妹妹的皮皮鲁是怎样生活,他是我刚开始读书时候的英雄也许直到现在。
扯远了,我要再抽一根烟。
写的这些不是为了博取什么同情,我想有过相同经历的孩子都会憎恶哪些投向你的同情目光,无论这人是抱着真正的善意又或者只是正常的给出一个正常人该给出的反馈,哪些从小是刺猬的孩子长大了心里也还是会有一只小刺猬,把柔软的肚皮不给人看见,露出坚硬而又锐利的刺。
我说出这些,并且会发出去,我会屏蔽所有现实的朋友,因为过了今晚,我还是我,我还是阳光但行为有些怪异的我,在这里先向不小心点进来并且花费时间看完的网友道歉,我可能败坏了你们的好心情,可是又怎么样呢,我们从未相识过,所以在今天这个恶毒的我来想,点进来是你自找的,当然如果你没有任何同情心产生会更好,因为如果我看到这样一篇文字,我不会产生任何同情。
最近我在想些什么,我在想一些关于道歉的事,一些只有我真正接纳自己才会道出口的歉,我想和几个女孩道歉,两个我没有任何来由就删除的女孩,原先我们都已经开心的玩耍了几年甚至更久,也许我喜欢过也许我仍然喜欢着的姑娘,有一个我们玩耍了初高中一共六年,高考前夜我还因为她的一条信息打电话过去安慰她听她哭诉压力直到凌晨两点的好朋友,我又说了这件事,请你先别急着觉得这个男生多暖,先用我说这些故事是为了博取同情并且做一个好印象的前提来带入我的角色,这样我会好受很多。
zhuzhu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子,教室里飞进去蜜蜂她会用手捧着放出窗外的那种善良,我在大学第一年删除她,只因为我的嫉妒已经感觉自己被欺骗,(因为她和一个初中男生恋爱了,一个在安徽读书一个在东北,而他们两个和我在初中是几乎无话不谈的好友,而zhuzhu和我高中也是同学三年,她没有告诉我他们恋爱了,这让我感觉到了被欺骗,我可能为了目的付出的善良并未曾给我一丝一毫的回报)。当然,后来我也想通了,恋爱是两个人的事,我从来都只是迷恋那种为人付出的感觉而以为付出总会产生回报,是我的卑劣,导致这个故事的结局。
T酱是个女孩,一个中性化的女孩,我在高中因为一些事和zhuzhu关系比较僵后一直和她玩在一起,每个课间我们都会分享一些我们认为很有趣但是版上几乎没人玩的游戏,我们也很喜欢语文,语文成绩的相差无几让我们的关系更好,我会酸一些文绉绉的句子,用不同的角度写作文,她也会这样,我始终认为她语文比我更好,也许就是这样,在她的生日我送给她一本有关斯皮尔伯格在这个她很喜欢的导演作品的书,在我的一个生日她突然叫我出来带我去鞋店给我挑了一双鞋,我到现在还不理解为什么她要给我送双鞋,但是我喜欢这个礼物,也很开心收到这双鞋,这被我认为我是她朋友的证书。
后来我删除了她,在高三毕业,原因很幼稚,我看见她在别的男同学说说下留言,我以前认为她是比较高冷的人,后来我发现她在空间、微博和人的互动很多(当然要只是普通互动)我就把她删了,她大概也是一头雾水,但从没问过我,有一天我在网吧上网,那已经是高三毕业后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打来,她问我在哪里,给我送上一份我几个月后生日以及一份明年新年的礼物,但我当时很烦,我一边敷衍着她一边玩着游戏挂断电话,最后她发给我信息告诉我礼物放在了学校对面的理发店,到如今那家理发店已经倒闭了,我还是没有去取那两份礼物。
说出这些我其实没有任何自大的意思(可能也有),我很想和她们以及一个在我心里有愧于她但她却在我心里并没有多大分量的女孩道歉,还有那些在我初中接触网络装成成年人欺骗过的那些和我诉苦的中年女性,我做这些,只是为了有趣,交往的过程就是得到并丢掉一个玩具,新玩具变成了旧玩具一定是要丢掉的,这是我那时也许至今的想法。
对不起,谢谢你。多烂俗的六个字,我还真有点想说。
我感谢我现实中和我交往颇深的朋友,因为我从未认为像我这样的人值得拥有朋友,当然有些朋友也许是我用表演开局,但最后却也付出一些真心交往的人。
看到类似“谢谢你愿意和我这样的人做朋友啊,这给我的青春增添了许多美好。”这样的台词我还是会忍不住截图,因为对我朋友的感恩以及一些歉意,所幸至今我还没有给任何一个朋友添过麻烦,这是我很值得自豪的一点。
现在我是什么样子呢,我对我爷爷奶奶很好,会早起给他们买早餐擦拭小便的这种好,我对我早已和另外男人成家的母亲相处,始终是在表演,我从未让她知道我的内心可能有多么痛苦,因为她以前罹患过抑郁症,我的任何“错误”思想都会对她的心理造成很大很大的负担,即使我每次和她相处都会说笑话乐观豁达开朗可她还是会一直担心我这样那样,所幸现在也好些了,可能我独立做出的一些事情确实让她感受到儿子并不是那么脆弱需要保护了。我和父亲还是不怎么说话,但我会对他更加友善了,我曾经在初中和父亲袒露过几次内心想法,可他给我的反馈却是那样仿佛我的想法多么不可理喻离经叛道,所以我不会再和他敞开心扉了,在很多年前,因为他和我的母亲一样,可恨可怜可悲。
说了这些话,我的心里好像开心了一点,但好像又没有,这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父亲去了朋友家打牌,我一个人待在家里,和往常一样,这让我很自在。
一个小时之后,新年的钟声就要响起了,其实时间单位就只是时间啊,赋予其意义也是我们人类赋予的,过年时没有意义的,悲喜都是如此。
过去一年,我在居住地附近参加了三次义工活动,去给那些流浪猫狗做饭、清洁,这让我很开心,互动的意义也许就是增加一些活着的现实感,而这种现实感是我最痴迷的体验;加入了一个线上守护环境的机构,而且莫名其妙变成了管理= =哈哈,也许我会撂挑子,但我觉得也有可能我会一直坚持下去,做一些我认为可能有意义的事情。
如果有人问我我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不考虑任何可能与否的因素,我的答案至始至终只有一个,回去到二十年前的哪个医院,把那个产房里的孕妇打流产,这是我如果拥有时光机一定会去做的一件事,自我厌恶构成了我的很多心理问题,但这些也都算不上什么,世界上永远有人比我过的更好,也一定有人比我更加痛苦,这是当然的事情。
我的废话大概就说完了,我还是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的轻松,就像我在水边抓着一根稻草,现在的感觉也无非是稻草至今仍然很牢固,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放手,原因嘛就很简单,“来都来了,对吧”。
2013/2/4/23:03于J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