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佳,看李峰的样子,其实心里还是有你的。”林母看着女儿欲哭无泪的样子,心疼地说:“要不妈进去说说,你们还是好好过?”
林小佳看着街上行人穿梭,从自己身边匆匆走过。深吸一口气,转过身装作漫不经心的模样,笑着对母亲说:“没事,妈,我们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你老人家尽瞎操心。”可是那笑比哭还让人难过。知女莫若母:为了不让自己的家人担心,女儿早早养成了报喜不报忧,有事自己扛的性格。林母心里无比自责,怪自己无用,以至于小佳嫁进李家8年,刘惠文都拿贴补娘家说事,老是压女儿一头。
母女俩各怀心事回到家,沉默着吃着晚饭。因为各自心情都不佳,食欲都不太好,桌上的两菜一汤基本未动。
“我在瞭望,月亮之上……”林母的手机响了。
“喂,小杰!什么,乐乐发烧了!好好好,我马上过来!”林母挂断电话,为难的看着小佳。“乐乐生病了,需要我过去帮忙照顾照顾,你知道你弟弟跟张雅明天都要上班,晚上耽误了影响第二天的工作。”
“没事,妈。你过去吧,我自己可以,好歹我也30了不是?”林小佳强撑着身体,对林母说:“路上慢点,记得把小杰垫付的钱还给他。”
“真的没事?要不你跟我一起过去!”林母不放心的问。
“真没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有什么事情?”
“那我走了?”
“走啦,别担心我。”
“嘭!”随着防盗门关闭的声音,林母出了门。还好遮掩过去了,林小佳摸了摸自己的秋衣,早已汗湿。
其实林小佳现在状态很不好,身体出现轻微的抽搐,全身发冷,手脚没了温度,身体变小之前的症状又出现了。小佳现在很害怕,她不知道这样下去,自己是不是就死了。很想有个亲人在身边,哪怕自己死了也能得到一丁点慰藉,走的时候不是孤单单一个人;可是这个人不该是自己的妈妈,年轻时送走了自己的丈夫,现在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尽管这样,也不该由她看着自己由生到死,咽下最后一口气,那样对她太残忍!我就一个人走吧,静静地,不麻烦任何人,这样挺好,真的挺好!
全身已经没了力气,矮小的身体躺在地上。好想小瑞豪啊,想听听他的声音,听他叫声妈妈,我的手机呢?是了,还在饭桌上。林小佳拼尽全力,咬紧牙爬向饭桌,还差一点、差一点,就一点。可是好累啊,我真的爬不起来!
林小佳想听儿子叫声妈妈,还想给儿子讲那个关于小仙女的故事:小仙女会好多魔法,帮助好人惩罚坏人,因为妈妈任务完成得太好,小仙女把妈妈也变成了仙女。这样妈妈可以变成风、变成云、变成花儿……变成瑞豪可以看到的一切,就再也没有人可以分开瑞豪跟妈妈了。妈妈跟瑞豪可以永远在一起。
可以我真的太累了,太累了,原谅妈妈没办法讲完小仙女的故事。林小佳安然的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那晚,林母梦见女儿跟自己说再见,问她去哪儿,小佳微笑着直指天上,不说话。
那晚,瑞豪梦见妈妈变成了小仙女,飞来跟自己说再见!
很久很久以后,李峰才发觉,自己到底伤了小佳的心,以至于她走都不来跟自己道别。
后记:
遵从小佳生前的愿望,不立碑不留坟,将骨灰撒在老家的小河里,那里有她最快乐的时光。
孙总所在的研发部停止了该药的研发:此药虽有返老还童的功效,但只能持续几天,几天后服用的人心脏会急速衰竭,直至死亡。
李峰手术很成功,两年后娶了新的妻子。原来的房子,原来的房间,但是早已没了林小佳的存在过的痕迹。
林母回到了林家,由林小杰照料。余下的50万已经足够这个节俭的老太太过一个安逸的晚年。
往后林小佳的忌日,林母会带着李瑞豪前往小河祭奠。人的悲伤会随着时间淡去,也许再过一两年,瑞豪会完完全全忘记自己妈妈的模样。风吹着河边的柏树与翠竹,就这样一直吹、一直吹,在冬季里让人觉得越发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