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约翰•梅里韦瑟”之名可以说如驴贯耳,被誉为“华尔街套利之父”。他领导的对冲基金投资,年回报率超过40%,1996年盈利21亿美元,创建了庞大的投资帝国。而这一切,靠的基本就是吸引投资者——投资风险行业——再融资——再风投这样“空手套白狼”的本事。
梅里韦瑟带领那帮数学天才,把过去所有的债券交易数据输入电脑,分析过去其价格走势及关系,建立起他们自感“完美”的模型,对将来债券价格之间的关系进行预测。当市场上某个债券的价格偏离这些关系的时候,电脑就会嘟嘟嘟地提醒他们买入或卖出,这些嘟嘟嘟的声音,转眼就变成了白花花的银子。真的好过瘾!我敲着键盘输入这段文字,都觉得心里痒痒的。
按照这一模型,亚洲金融危机100亿年都不会发生一次。所以,这些天才们信心爆棚。但是,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横空出世。短短150天,他们的资产净值骤降90%。帝国就此崩溃。
很多人,特别是一些科学天才,以为自己掌握了宇宙的密码,就这么敢赌(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我碰上这事,冲得比他们还猛)。而天他老人家是谁呀,能惯着你?“俺就这么不开事儿,咋地?”非要给你点颜色看,让这100亿年一次的概率,突然降临。
近来,我渐渐开始反思科学、反思理性。并不是我想相信什么超世的宗教,而是觉得科学、理性的力量实在也是有限,而非科学、非理性,原来也并不是毫无是处,反而也有大用耶!
世界之复杂,人的认知根本不可能清楚地掌握;且花样百出、荒谬绝伦的偶然性,极容易扭弯其发展走向。一整就说什么“这是历史的必然”,事后诸葛亮自圆其说罢了。希特勒不会胜利?还真不见得;如果这个地狱来客胜利了,今天的世界会怎样?鸭们、鹅们会怎么总结这段历史?想想真挺好奇呢。
即使规律性超强的物理、化学状态下的所谓必然规律,也不过是人们用一些纯粹条件对世界进行的简化,其结果有多大的可信度、可执行性,实未可知。氢在氧气中燃烧生成水,这当然没错,但实际世界则是空气,在帝都雾霾里,你知道氢燃烧后会生成点啥?
何况更加庞杂易变的经济、社会与人心?
完全理性是绝不可能的,就连尽量理性,也是一个很难达到的高度,我们都在无知和偏见的泥沼中挣扎,并乐在其中。完全理性的生活,也是不可取的,一架机器不会偏离、不会出错,会很好地适应外界,但太枯燥无味。人不仅需要理性,也需要感性,人生可以不太在意输赢,但一定要在意味道。
相信,常常就是非理性的感觉——明知道被骗了,但就是愿意相信。“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随便在河边捡块石头,流传个百八十代、地老天荒的,应也没啥问题吧?为什么非要是钻石?因为你说服自己坚信了它的价值。
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已经相信的东西,先是相信,然后还不自觉地为这个相信找证据。好玩的是,人越是相信,就越容易给相信找到证据,而且极为合理、自洽、体系化。相信的,怎么看怎么是那么回事,越看越可爱;聪明人迷信起来,更是出奇地荒谬。
所以,相信,是必将对人生产生重大影响的一件大事,不管你是相信科学,还是相信非科学,“相信”这个行为本身,就具有极其重要的指向性意义。当然这个意义可能是积极的,也可能是消极的。
即使我们是无神论者,也总会有相信的东西。这些相信可能零散未成体系,也可能飘忽一些不够坚定,但一定会有;这些相信可能并非实现共产主义或到达极乐世界那么高远,格局小了点、目光浅了点、落点实了点、立论傻了点,但一定要有。不可小视、忽视自己相信的东西(如果坚定了,就叫做信仰),相信什么,你就在走向什么。
选择相信什么,是一节人生必修的大课。在相信面前,真实正确不如选择正确。那些残暴、血腥之类恶的东西,那些自私自利、混吃等死之类消极的东西,诸如雅利安是高档人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与人斗其乐无穷、有钱能使鬼推磨等等,会把自己引入歧途;而选择善的、积极的、正能量的东西来相信,比如相信世界(事物)一定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相信好人还是要多一点、相信善恶总会回报等等(这些,怎么看都不像是真的,嘿嘿),就会向这个方向聚集自己的力量、汇集周边的能量、走出正确的姿态。人需要正向的自我引导,它虽本质上是欺骗,却会带来积极的效果;理性上是愚蠢的,实际上却是智慧的。
人,不能做到完全理智,很好啊,人不能仅靠理智活着,非理智、理智之外,有生存发展的一大片美丽天空。科学并不能解决一切,人,也需要科学、理性之外的东西。